——你从前高高在上,得贵人的器重,现在不也一样沦落到这种地步?不也一样要被我踩在脚底?
底层的人一旦有了一点权力,便会想着将自己所受过的凌辱,变本加厉地施加在另一个人身上。
这些是人性而已,她从前不懂,来浣衣局的这段时日,终于深刻地体会到了。
但这些同小锦说并没有什么意义,一看她黄鹊便知道,她是被好好照顾着长大的,没见过人心险恶,所以才会对一个陌生人施以援手。
“我来得晚,所以分给我的活便多些,”她说道,“一直以来都是这样的,等再过些日子,我也成老人便好了。”
那些个糟污事,没必要同她说。
“她们往你身上泼冷水,往你洗的衣裳里藏针。”云锦书冷静地指出,“你之前还告诉我,这里磋磨人的法子有许多,让我能走尽快就走。”
黄鹊一噎,重又低下头去。
“你和我不一样,”她说,“你以后是要进尚服局的,也不用跟着洗衣裳,她们不敢对你怎么样。”
“你以后要一直留在这里,所以便任她们欺负?”
“也不是欺负,就是……一直都是这样的……”黄鹊嗫嚅道。
“那你就甘心一直过这样的日子?”云锦书反问。
“我……”黄鹊慢慢将脸埋进了掌心里,“我还能怎么样呢?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再等两年,我就能出宫了,只要再熬上两年……”
“你可以反抗的。”云锦书说道。
黄鹊抬起头,茫然地看着她:“可是她们有许多人……”
“那便让她们不敢再欺负你。”云锦书静静地看着她,“从我的经验来说,你越忍让,那些人就会越得寸进尺,你什么时候爆了,她们反倒不敢对你怎么样。”
“我该怎么……”
“办法多得是,”云锦书耸耸肩,“我看你们这儿弄坏了衣裳挺麻烦的。”
黄鹊咬着下唇,过了半晌,重重地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小锦,谢谢你。”
“什么谢不谢的。”云锦书摆摆手。
外头有人敲门,云锦书过去打开,是上午送药的那个小宫女。
她将药接过来,顺手在小宫女头上摸了一把,给了她些铜板。
那小宫女对她甜甜一笑,却在门口踟蹰着并不走,踮着脚往里看。
“还有事吗?”云锦书对年纪小的女孩向来十分有耐心,尤其是眼前这个小宫女长了一张圆圆的脸,眼睛也圆溜溜的,可爱得很。
“姐姐,”小宫女的声音软软的,“您懂医术啊?”
“稍稍懂一点,”云锦书说道,“你是有什么地方不舒服吗?”
小宫女的眼睛一亮,将那些铜板又递了回来。
“不是我,是彩云姐姐!”她说道,“姐姐,您能不能帮彩云姐姐治病啊?我有钱的,都给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