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腦袋裡都是方才那位姑娘的樣子。
庾東溟將木卷合上,從桌几軟墊上起身,踱到她身側,她也全無反應。
「想什麼?」
魏玲瓏被嚇到了,一瞬鬆開了手中的筆,筆墨濺到了友禪紙上:「庾相師。」
庾東溟拿起筆在硯台里輕點兩下,又換了一張的友禪紙,揮筆寫下一串經符,經符通身發出微弱光亮,紙角微折,幻變成了一隻蝴蝶,在空中飛舞。
「庾相師。」魏玲瓏轉過身,欲言又止。
「生死有命數,我們結了他們的願,送他們該去的地方,」庾相師眼含溫柔,抬起手,卻在快觸到她臉的時候,又放了下來,「這就是我們滎陽閣做的生意。」
說完,他將筆遞到她手裡:「你再畫一個經符。」
魏玲瓏握住筆,卻不知從何畫起。
「要心無旁騖,就畫出你心中所想。」
魏玲瓏拿筆輕畫,經符了無生氣,昨日,她只是碰巧在庾相師的經符上隨意添了幾筆,才會有如此奇效。
「我畫不了。」魏玲瓏擱下筆,她現在腦袋裡都是伍垣說的話,她提前知道了一個人將死,可她什麼都做不了,真的很難熬。
「休息吧,」庾東溟將友禪紙抽了出來,放在一旁,「我讓伍垣準備櫻葉糕。」
魏玲瓏摳著手指甲:「庾相師,我能在滎陽閣做事嗎?」
庾東溟目光掠過她的銀鈴鐺:「當然能,」繼續道,「伍垣當初也同你一樣。」
「啊?」魏玲瓏像是聽到了不得了的事,「庾相師,你是說伍垣當初也和我一樣害怕?」
瞧著她心情一瞬變好,庾東溟笑著,繼續編下去:「是啊,別看他現在這樣,當初他害怕的可是要每夜都點燈入睡。」
魏玲瓏笑出聲:「原來伍垣還有這麼慫的時候?」
「嗯,」庾東溟手拿蝙蝠扇,輕敲了敲她的腦袋,「別讓他知道,不然他要無地自容了。」
魏玲瓏笑著點頭:「嗯。」想不到伍垣還有害怕的時候。
遠在最北面庫房收拾積灰木卷的伍垣猛地打了一個噴嚏,抬手摸摸鼻尖,不明所以,繼續收拾去了。
***
滎陽閣後廚,魏玲瓏坐在一旁,看著庾東溟一手捏住狩衣衣角,一手往灶里添根柴火。
魏玲瓏看不下去,想到個法子,她將發上的髮帶取下,用髮帶固住他寬大的狩衣衣角。
「怎麼想到的?」她低著頭,睫扇撲簌,擾亂了他的心。
魏玲瓏不敢抬頭瞧他:「庾相師教得好。」她不由想起他為幫她,用她的髮帶將那頑皮賊骨捆縛住。
「好了,」她的髮帶綁的奇醜,「庾相師,將就用吧。」
庾東溟低頭盯著綁在手腕上的髮帶,只笑不語,拿起一根柴火往灶里添。
魏玲瓏蹲在灶前,火燒得很旺,鍋里冒出了熱騰騰的白氣。
「庾相師,你為何要燒一鍋米飯?」現還沒到吃飯的時辰,況且只燒了一鍋米飯,連肉菜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