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天,外面已经阴沉沉的,太阳完全看不见了,只有最后的余光映着天空有点亮。
林茵带着向丽进了屋子,她看到江潭,眼圈一瞬间就红了,许久没有说话,可能是想到李政委还在战场上。
“谢谢嫂子,江潭现在还没有醒过来,你家里面还有孩子,赶紧回去吧,”林茵也不敢安慰向丽,因为怕说着自己的眼泪也下来了。
“嗯,那我回去了,明天再过来看你,”说话间天色更暗了,仿佛一块巨大的黑幕拉开。
向丽转身出了门才拭了拭眼角,没敢再看江潭,想到平时那么鲜活的一个人,现在却没有丝毫生气的躺在床上,不知死活,要是江潭出了事,林茵可怎么办哟。
昏黄的灯光打在江潭脸上,只显得人更加脆弱,林茵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握着他的手,有许多话想要说,最后什么都没有说出口,只是在心里默默祈祷着他能醒过来。
就这样呆呆坐着,握着手感受着他的体温,没有高热,也没有醒过来,一切都很平静,可是林茵的心却惴惴不安。
整个人都没有了时间意识,也不想有任何动作,就保持着这个动作坐了一夜,直到天边泛起了鱼肚白,才趴在床沿睡着了。
不过没一会,就响起了敲门声,吴小勇晚上也没有睡好,起早打了饭送过来,路上还很担心会打扰林茵睡觉。
没想到过来的时候现屋子里的灯是亮着的,以为人是醒着的,就敲了敲门。
“来了,”林茵睡得很浅,听到敲门声就赶紧开门了。
吴小勇和昨天一样,把饭盒放在床头,看了看江潭,没说什么,就又走了。
林茵也没了睡意,洗漱完喝了粥,打水给江潭也擦了擦脸,他脸上也有些伤口,都在脸颊和耳朵的地方,有一个深一点的伤口,偏一点就要削掉耳朵了。
“就是这个屋子。”
“好,谢谢你了,”是一个男人的声音,斯文又有些厚实。
话音刚落,就响起了敲门声,看里面没有动静,又敲了一遍。
林茵第一遍是听到了,只是没反应过来,天才刚刚亮,这个点有谁会过来,第二遍确定是在敲这个房间的门,才走了过去。
“弟妹?”一开门,是一个高高大大的男人,梳着大背头,前面的短有些凌乱的搭在前额,还没来得及整理,身上的西装也是皱皱巴巴的。
“我是江潭的亲哥,江定佑,你是江潭的媳妇,林茵,你们三月二十来的潮州岛,现在你在潮州岛担任一名初中数学老师。”
“江潭他受伤了,刚刚从战场上回来,我爸妈没有时间,所以先派我从京市赶过来看看情况的,王可以进去看看吗?”
江定佑也不知道林茵清不清楚情况,把爸跟自己说的情况一一背了出来,企图让他相信自己的身份。
其实林茵从他与江潭相似的眉眼里,就能看出来他确实是江潭的亲哥,没说话,转身领他进了屋子。
“他还没有醒过来,问了医生,这几天能醒过来就没有什么问题了,”林茵把毛巾拧着,没打算继续给江潭擦。
但是江定佑误会了,以为林茵要给他擦脸,“我来吧。”
林茵看他伸过来的手,指节分明,纤细白皙,却也是止不住的颤抖着,林茵没拒绝,把毛巾递给了他。
他看起来就是第一次照顾人,毛巾很轻柔的在江潭脸上接触着,却不敢真的碰到他的脸,胳膊却较上了劲,想仔细给他擦擦。
林茵没打扰他,就这样看着他很努力的给江潭轻拭着下巴,离伤口最远的地方。
许久,他才把毛巾拿开,没有递给林茵,而是走过来放在盆里,端着盆朝卫生间去,关上了门。
可他并不知道屋子一点也不隔音,呜咽的哭声伴着水声传了出来,隐忍沉重。
没多久,他就从卫生间里出来,脸上有些水,眼圈不见红,笑着对林茵说,“连夜开过来的,有些犯困,洗把脸清醒一下。”
把盆放到床边,才反应过来,“弟妹,你吃早饭了吗,我去买。”
“吃过了,江潭队友送过来的,你要不去问问医生江潭的情况,他这离不了人,我今天还没去问过。”
林茵看出来江定佑需要独处一会。
“好,那我去了,把医生叫过来,”江定佑这才认真看了看林茵,人很漂亮,也打扮得很干净,衣服上没有什么褶皱,看起来都不像是来照顾人的。
听爸说她是在还没打结婚报告就过来随军了,和小弟关系并不亲热,但是小弟很喜欢她,为了和她结婚特地去求了领导。
而现在小弟这样躺在床上,身上没有一处好的,她却是如此的平静,一点焦急之色也没有,江定佑一时间不知道该说她是太过于冷静还是不爱。
关了门,屋子里又只剩下林茵一个人,还有江潭轻微的呼吸声,林茵卸了力,站在床前,表情很是悲伤,她多希望能看到他微微跳动的眼皮,或者在下一秒睁开的眼睛。
并没有,自从昨天到现在,他没有任何反应,林茵昨天晚上一直在害怕自己穿过来的蝴蝶效应,让江潭再也醒不过来,毕竟很多事情都改变了。
比如现在,书里,他的大哥从来没有出现过,他的身世也没有揭晓过,可是现在江定佑出现在了病房里,一切都变成了未知。
可能从自己过来的那一刻起,这个世界就已经不一样了,江潭也会有不一样的结局吗?
“咚咚咚,咚咚咚,”是江定佑回来了,身后跟着的是冯清水。
冯清水进来检查了一番,“挺好的,病人没有烧,恢复得也很不错,军人体质就是好,家属也不用这么担心,今天晚上,最晚明天会醒过来的。”
冯清水昨天晚上做手术到凌晨,早上趁着天还没有完全亮,刚在办公室眯了一会,就被敲门声吵醒,睁眼看这天也才刚亮,太阳都还没有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