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一個短暫的、全然由唐酒主導的親吻。
這讓他奇地舔了舔唇角,像是在通過這種方式,回憶另一隻蟲的唇瓣上的味道。
……有點奇怪。
但是不討厭,甚至有點想再來一次。
難道這就是阿勒西奧每次主動親他的感受嗎?唐酒想,不可避免地因此有些走神,可也就是他走神的這麼一個瞬間,年長的軍雌望著他,露出了他再熟悉不過的、「若有所思」的表情。
等等,這種反應……
不等唐酒退開,擅自認定小雄蟲還想繼續的軍雌便托著他的下巴,又輕柔地吻了下來。或許是考慮到了唐酒的喜好,這個親吻並不似阿勒西奧以往的兇狠,反倒像是在模仿數秒鐘前的唐酒。
吸吮、輕啜,帶著隱秘又小心的試探。
唐酒被他這種抄襲自己的親法吻得面頰燒燙,老實了不到兩秒鐘,就忍不住扯軍雌的手臂,想要從對方的桎梏中脫離出來。
雄蟲掙扎的力道不似作假,阿勒西奧當然不會違背對方的意願,最後戀戀不捨地貼了貼小玫瑰的花瓣,才放開手:「小沒良心的。去吧,有時間別忘了和我通訊。」
唐酒才不搭理他。
他摸了摸自己的唇角,疑心自己是被軍雌親腫了,否則為什麼他都掙脫開了,這裡還在隱隱發燙呢?
最重要的是,直覺告訴唐酒,他似乎又一次在與阿勒西奧的交鋒中失敗了。
這讓他變得有些沮喪,更加堅定了要在近幾天裡和阿勒西奧保持距離的想法,是以,對於軍雌的叮囑,小雄蟲隨便聽了個耳朵,便捂住了自己的嘴巴,一溜煙地回自家的領地里去了。
回到家中的唐酒堪稱如魚得水。
沒有阿勒西奧黏黏糊糊地打攪,唐酒終於撿起了半個月都沒能好好上分的星網遊戲,遊戲玩累了,就去後廚看廚蟲們準備午餐,不時對著廚蟲們的手藝指點江山。
這樣快快樂樂、沒心沒肺地玩了一上午,重獲瀟灑與自由的唐酒終於得出結論:他還是他自己,既不變態,也沒有因為某隻蟲變得奇奇怪怪,還是那個全帝國最最漂亮可愛的雄蟲。
果然還是阿勒西奧對他下了咒。
唐酒鬆口氣。
只覺得天晴了雨停了,混世小魔王唐酒他又行了。
殊不知,另一邊同樣在觀察他的親蟲們,也跟著鬆了口氣。
無論是作為曾經的死對頭,還是如今的盟友,弗萊明家上上下下都不會對發生自軍部傳出來的消息無動於衷——考慮到這半個月以來,全軍部都在夸克萊因元帥與其雄主的感情有多好,弗萊明蟲就更坐不住了。
說好的政治聯姻呢?
怎麼突然就拐到情感頻道上來了?
不可否認,即便正視兩蟲的年齡差,阿勒西奧·克萊因依舊是全帝國最適合唐酒的雌蟲:比阿勒西奧的年輕的,不如他有錢有勢;同樣位高權重的,也不比阿勒西奧情商高、更懂唐酒的心思。
可唐酒實在是太年輕了。
唐禮不是不相信自己的雄子,只是兩蟲的閱歷在那裡,阿勒西奧比唐酒多活了一百年,多的是手段和心眼子,唐酒再聰明,真正與高等雌蟲對弈的經歷卻少得可憐。倘若唐酒一直不動心也算了,哪天真要把感情搭進去了,唐禮是真擔心自家小雄子被吞得渣都不剩。
只不過——
看著樓下自得其樂,對軍雌隻字不提的唐酒,唐禮失笑。
看來是他想多了。
雖說這個想法對帝國元帥不太友好,但比起眼看著唐酒喜歡上某隻心機深沉的雌蟲,作為雄父,唐禮私心更希望自己的雄子能夠一直沒心沒肺、無憂無慮地過下去的。
晚餐時間。
弗萊明家的餐桌向來安靜,浪了一整個白天的唐酒也跟著安分下來,無精打采地扒拉著自己盤子裡的食物。
剛準備習慣性地將自己不喜歡的菜劃給給坐在身旁的蟲子,叉子舉到半空中,唐酒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他已經回到了弗萊明家,身邊坐著的,也不再是會和他分享食物的阿勒西奧了。
唐酒抿了抿唇,默默地把叉子收了回來。
雄父適時地出聲提醒:「寶貝,你已經成年了,隨時都有可能迎來二次覺醒,這個階段挑食可不好哦。」
好叭。
唐酒不情願地點了點頭,繼續與自己餐盤裡吃膩的食物殊死搏鬥。
腦子裡卻情不自禁地想起了阿勒西奧。
和雄父唐禮一樣,阿勒西奧也不允許他挑食,但阿勒西奧從來都不會直截了當地說「不准」,告誡說這樣對他的身體不好云云,而是一聲不吭地找來更多能夠滿足雄蟲營養攝取的食物,和能夠將它們處理得恰如其分的廚蟲。
這樣的對比毫無道理,唐酒也沒有任何抱怨雄父的意思。
年輕的雄蟲僅僅只是從這樣一個再微小不過的細節中,敏銳地察覺到了雌君與親蟲的區別——
他們都希望他能健康、平穩地度過二次覺醒。
阿勒西奧在意的卻不僅是健康本身,還有整個覺醒前後區間裡,唐酒私蟲的喜好和感受。
他希望他健康,也希望他舒適和快樂。
想著想著,唐酒就有些走神。
唐禮看在眼裡,心頭微沉。
飯後。
唐酒陪伴著許久不見的雄父和雌父,在花園裡一邊散步消食,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