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奶奶正和留学时期的故友攀谈,说着法文,见她们两个来了,指给朋友看,又喊秋予靠过来。
秋予没有受过训练,穿着旗袍走路,却也不是直愣愣的,许是穿的鞋跟有点高,自然而然地就走出一片风韵,一步一揉,美得醉人。
秋奶奶拉过秋予的手:“你妈妈马上过来,别伤了和气。”
秋予粲然一笑,梨涡里卧着一汪水。
那位法国女士把她的手抬了起来,在灯下细细看她的手链,又和秋奶奶说了什么,对着她说了几句法文。
秋奶奶给她翻译:“这条手链衬你。”
秋予仍旧只是笑,指不定是谁衬谁。
落地窗外,阳光正好。突然有宾客站起来:“明春过来了。”
秋予的笑停在脸上,头转过去看那个女人。
秋明春有着和秋予一样的脸庞,只是线条要更柔和些。岁月没有给她棱角,似乎对她格外偏爱,将柔润的一切给予了她,优雅干练,温柔的代名词。
胃里一阵酸痛。
包子。秋予想到早上吃了包子。
越过女人的眼神,就像越过一枚冷掉的包子,干硬的,没有水分,没有渴望。肉的腥,油的厚,噎人堵塞喉咙。
女人的棕黑色长微卷,看秋予时头微微昂起。
秋予突然觉得,在她眼中,自己甚至比不过一只流浪猫流浪狗。
秋明春只朝她点点头,继续和周围的宾客说话。
秋予的手还被外宾握着,这时轻轻抽出来,指了指自己,对秋清山说:
“奶奶,你看看我,”
又指了指秋明春,
“再看看她,”
笑容更盛,
“多么相像啊。”
如同被利刃划过喉咙,秋清山什么也说不出。
兰因絮果大抵如此。
秋明春见到秋予的动作,心底羞恼,克制着呼吸,还算平静,问恒星:“学校批假了?”恒星一直说不回来,学校不批假,谁都知是借口。
手心被恒星捏了捏,恒星道:“可不是嘛,求了好久,这不是一拿到假条就赶回来了,要见奶奶和姑姑一次太不容易了。”
秋明春看不上她,轻轻一笑,又看秋予,也轻,眼神一轻自然就冷:“你最近学习和生活看上去都挺不错。”
秋予笑中带刺:“这也能看出来?姑姑目光如炬。”
这声姑姑喊得秋明春也变了脸,是了,秋予明面上是进南的小孩——不成器的东西!
“人一活得安逸就开始找事,秋予你,是个有骨气的。”
秋予心道,你不也是么?可有骨气,自己生下来的一块肉,说不要就不要。
但此刻心也冷了,连回嘴的心情都没有。
大表哥笑道:“这话怎么说?小阿姨也知道昨天的事啦?还以为又是营销号乱写的,这么一想,总不能是秋予做的,这么大的事。”
恒星:“真有意思,昨天生什么事,表哥说出来让我也听一听。”
大表哥轻蔑地看她一眼:“你在韩国呆久了,当然什么都不知道,多看看新闻,关注下国内的消息。”
恒星咳嗽起来,弱弱地靠在秋予肩上:“唉,表哥最爱追这些热点,咳咳,哪像我们,还得读书工作呢。”
秋予扶她坐下:“表哥你又不是不知道恒星身子弱,还站在风口上和她说话。”
大表哥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还是秋明春站出来道:“身子弱就坐着休息,定波你过来我有话问你。”
“真是贱不死他。”恒星低声道。
秋予安抚似的拍了拍:“等会还有更麻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