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回……」
「我好不容易把你們父女倆拖出來,說不拍就不拍了?」
一大一小整齊地回頭,只見趙珏手裡拿著兩串糖葫蘆:「這一串草莓是吱吱的,這一串青提的是我和爸爸的。」
林吱吱歡天喜地地撲進趙珏懷裡,林逾靜先是一喜,後又略帶憂愁地看著趙珏:「你媽呢?」
「她啊,剛一出門就遇見來聽小曲的老姐妹了,一群老太太手挽著手上另一邊聽帥老頭聽曲兒去了。」
趙珏張開雙手:「怎麼,這會兒沒人,小姑娘已經抱過了,你要不要我抱?」
「神經病,」林逾靜擰成一團的眉頭總算鬆開,他左右望了望,確認沒人後搭著趙珏的肩膀輕輕抱了一下他。
濃濃的甜味溜進鼻尖,林逾靜蹲下去咬了一口林吱吱的糖葫蘆,小姑娘很大方地表示爸爸想吃就吃,趙珏看著他沾上碎糖塊的嘴角無奈道:「不是給你買了麼?怎麼又和小姑娘搶。」
林逾靜打鬧似地踢他一腳,「你還好意思說,給小孩子買那麼多糖會讓她長蛀牙。」
「那我下次買其它的,」趙珏認錯態度良好,輕聲道:「今晚我得回去一趟,下次你再跟我回家?」
提起這個林逾靜略微有些緊張,他看著趙珏,好半晌有些擔憂地問道:「你準備找個什麼藉口?」
趙珏盯著他,「你希望我死不承認?」
林逾靜輕輕頷,趙珏一時間沒說話,林逾靜等得有些急了,他拉住趙珏的手:「老年人對這事接受程度低,你別為了我跟他們吵,咱們表面上做朋友又少不了一塊肉。」
「你看我當初一衝動跟我爸出了櫃,結果到現在他也沒接受,趙珏……為這事和父母鬧矛盾不值。」
「行吧,到時候回去再說。」趙珏勉為其難地點了點頭,林逾靜眉頭舒展開來,牽著他的手說道:「這就對了嘛,你都不知道我爸當初…。。」
那個雪夜的片段紛紛灑來,林逾靜聲音一哽,他看向趙珏露出一個笑容:「算了,都過去了,你好好的就行。」
重提舊事只會讓趙珏跟著他難過,林逾靜不願意趙珏步了自己的後塵,他刻骨銘心的痛過,所以希望趙珏的家庭能一直和睦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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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喲,三堂會審呢?」
趙珏把買來的東西隨手放在玄關處的櫥柜上邊,趙父和趙母守著幾盤冷菜等著他,大有一副不罷休的架勢。
「趙珏,你……」
「咚」地一聲,趙珏跪在冰冷瓷磚上,一臉榮幸道:「實話說了吧,我是同性戀。」
白日裡林逾靜說的話還在耳畔,趙珏不知道林逾靜出櫃時到底發生過什麼,他不說,趙珏也不想問。
但這並不代表他同意林逾靜的猶豫,死不承認只會讓海洋下的颶風醞釀得愈發狂暴,心照不宣的躲躲藏藏對林逾靜而言沒什麼好處。
趙珏不願意往後林逾靜這個名字成為自己家的違禁詞,他看不得林逾靜聳著肩膀對著他媽唯唯諾諾的模樣,更見不得一大一小兩個小可憐坐在湖邊悶悶不樂的模樣。
臉上猝不及防挨了一巴掌,趙珏拿舌尖頂了頂腮幫,理直氣壯地說道:「爸,您打也打了,這氣也該消了吧。」
老頭子的氣哪那麼好消,顫著手拿掃把又給了趙珏兩棒,趙珏一聲不吭地受下,等到他爸氣喘勻了才站起來:「我三十多歲沒帶過女朋友回家,不信你們沒猜過我是個同性戀。」
「現在我承認了,您二老以後可以睡個安心覺了,這多好的事啊。」
趙珏從小父母就不在身邊,他從三年級開始辦理學校住宿,直到大學畢業才搬出學校,他畢業後趙父趙母自覺兒子長大成人,卷了被席回臨海開了家小店養老。
等到倆人發現兒子翅膀硬得跟個金剛石一樣已經晚了。
兒子能幹有好有壞,好在親戚好友都夸獨子事業有成前程似錦,壞在做父母的拿捏不了經濟獨立有車有房的獨子。
就比如現在,趙珏說他是個同性戀,哪怕他爹今天把他打進醫院了,他這嘴也說不出一句改變的話來。
老兩口從他單身到三十幾歲那一刻就該明白,這世上只要是趙珏想做的事,就沒人改得了他的志向。
他自幼習慣了自己為自己做決定,父母與朋友的意見就只能是意見,誰也裹挾不了他做不願意做的事。
沒人比趙父趙母更明白趙珏的脾氣,一直坐在位置上沒動的趙母默默把掃帚撿起來,她問趙珏:「你和他談戀愛,我們不會接受,你還要繼續嗎?」
趙珏點頭,他收斂起強撐的笑意:「我和他談戀愛,一開始就沒想過要你們接受。」
「其實這事他不讓我跟你們說,可我覺得有件事我必須跟您老講明白,他和我談戀愛不意味著他就是我的附庸品,今天在人民公園他彎腰給您鞠躬,都快僵了您沒看見嗎?」
趙母動動唇想說什麼,趙珏打斷她道:「您知道心疼怯生生的小丫頭,還遞給她兩塊愛吃的玉米糖。」
「那您也得心疼心疼兒子,我好不容易追來的人,不是您拿來審視探究的工具人。」趙珏看向他爸,「您接受不了打我是應該的,我就站這,您怎麼打順手怎麼來,我是您兒子,您打了我罵了我,我還得夸您一句教育得好。」
「但林逾靜不行,他有他爹媽教育,輪不著你們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