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在即将发生转化之时,来自四面八方深海中的刺骨冰寒就会加剧,压制他作为生人的热——
压制他的生机,让他的精神活动快速变慢,于是潜意识始终达不到转化成主观意识的强度。
梁横的潜意识在和那股力量做对抗,可两者之间的差别比神明和蝼蚁之间的差别还大,他连动弹都难。
老男人的指引还未结束:
“帕岛地下【灾变迁移之地】之所以成为了现在的样子,同样也是因为那枚【特殊的黑篆】。
也或者说,正是那枚【特殊的黑篆】中的力量,帕岛地下的【灾变迁移之地】才会形成,才会发生一切事件,才会将那么些人困在其中。”
“关键在那女孩身上。”
老男人说:
“我只知道那女孩和【特殊的黑篆】有很强的关联,但不知道那关联是什么,又到底如何将其攥在手中。
你需要寻找到这些问题的答案。
然后,活下去。”
梁横混沌的目光落在老男人的脸上,远远达不到“注视”的地步。
“一切都不是命中注定。”
老男人忽然换了话题,即便他知道梁横什么都听不懂:
“深渊让一切的一切拥有了无穷多的变数。
即便强悍如船长之人,也都因为无穷的变数而倒戈在真正的深渊之前。
因此,即便我对你进行更详细的指引,你也不一定能够完全成功。
事情究竟该当如何……全凭你的作为。”
“你……回去吧。”
他朝梁横摆了摆手。
梁横的身体像是被一条来自海面的隐形绳索“捞”起来一样,很快消失在深海的黑暗里,朝着海面而去。
老男人看着梁横消失,无目标的视野忽然落在了梁横的座位上。
他看到那座位上修剪平整的丝藻……似乎缺了那么一小块。
“他的孙子……当真不是善茬!”
他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嘴角仿佛被什么东西扯动了一下。
脸上庄严肃穆冷气凛然的表情,便逐渐像是被某种无形的东西不断进行着微小的扯动。
积累下来的量变最终产生了质变,他半张生人脸上的表情完全扭曲崩坏。
瞪大了的眼睛注视着梁横消失的方向,破损的喉腔里发出小丑一般尖锐的笑声:
“嘿嘿,嘿嘿。”
他坐在那里,四肢扭曲,眼神里有难耐的饥饿爆发了:
“鹦鹉螺,鹦鹉螺……”
他尖锐的声音仿佛变声期一般很快过去,之后,竟成了和梁横的鹦鹉螺一模一样的唱诗声调,刻意优美以至于听起来过分油腻:
“美味的餐桌上多出了一盘端上了新的鹦鹉螺,谁能够成为这一餐的食客呢?
传说中曾经见证过深渊真面目的船长所遗留下的宝藏,最终将会落入谁手呢?
没人知道,没人知道……
答案在腥甜的夜风里。
答案在飞流直下入深渊的水道中。
答案在深渊的螺旋里,一遍又一遍的被衍算着,直到得出了完全随机的不唯一的【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