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见崔枕安面色方才还挂着六月初阳,转瞬间便化为冬日阴雪,盯了她半晌,眼目微红,终别过视线只望帐顶,“你兜了这么大个圈子,竟还是想让我留下钟元。。。。。。”
“钟元医术高明,你身染重疾,他将你治好你留他性命岂不是两全齐美,你又何故非要置他于死地呢?”姜芙忙劝道。
崔枕安闭上眼,重病才犯,他身子有些无力,却仍坚持着撑着胳膊坐起身,姜芙下意识的想要去帮他,可手一探出去便犹豫了。
余光看到她身子微动却终未伸手,崔枕安在心底冷笑一声。
好不容易倚到软枕上坐起后才侧过脸来,“你只知保钟元性命,那你知不知我有今日到底是拜谁所赐?”
姜芙疑惑,眉头微提。
“来人!”猛地高喊一声,惹起胸前一腔郁气,紧接着咳了两声,却硬生生将其压下,脸色微红。
仇杨随之入殿而来,“太子殿下您怎么坐起来了?”
“你回长殿,将许定年一案的卷宗取来!”崔枕安未看来人,只垂眸吩咐,语气带愠。
仇杨不敢耽搁,匆忙赶回来时,手中是许定年一案卷宗的手抄本。
“让她看看!”又是两声闷咳,崔枕安平喘一口气,胡乱朝前指了。
这殿中无旁人,仇杨自是晓得他指的是谁
,于是将卷宗奉上,姜芙懵然接过,立于原处翻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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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之间有血海深仇。
“你看到了?”布满红丝的目珠斜过来,带着几分委屈与怨怼,“当年许定年下毒欲要我性命不成,给我留了重疾,而他。。。。。。你的好钟元许岚沣为了给其家族报仇又给我施毒针,若非他们父子,我何致于此?”
“两父子都奔着我命而来,你却问我何故置他于死地,姜芙,你自己说说我为了什么?”
声量骤然抬高,心口拥堵,五脏六腑都跟着蠕动成团,他眼尾泛红怒一掀锦被,光着脚踩在脚踏上。
仇杨觉着气氛不对,大步上前搀扶。
崔枕安身形摇晃站立不稳,却一把甩开仇杨的手,来到姜芙面前时肩头微动,沉目望向那张桃花似的娇颜,心口窝窒,“姜芙,我说了,过去的事是我对不住你,你要什么我都给,只是你要保钟元,不成。”
只觉着耳畔一阵风略过,崔枕安擦着姜芙的肩行过,身上染着一股松香气。
。。。。。。
一连几日,崔枕安没再出现,虽住在同一府邸,可再也没来找过姜芙。
之前那卷宗手抄本未收回,仍留在姜芙手上,她时有疑惑也没人同她解答,对太子府里的人来说,姜芙就是个异类,没人知道她到底是谁,没人说得清她与太子殿下真正的关系,这般身份诡异的人,或今日有命在明日便没了。
太子府中各个都是人精,自也不会与她走得太近,待她热情又殷勤,却是一问三不知。
月末是皇后寿辰,这称得上是圣上登基以来首件吉事,自是要大操大办。
当今皇后郑恩容并非崔枕安的生母,而是其生母温肃皇后的亲妹妹,当年还是王妃的温肃皇后因病去世后崔枕安便由她抚养,北境王入京后便将她封为继后,人称小郑后。
在府内静养了几日,崔枕安的病稍有缓和,这阵子他一直赌气没去姜芙那里,可巧,她亦没来找他,听她殿里人说整日翻着许氏的卷宗,除此之外不做旁的。
皇后寿辰办得盛大,借此宴请百官,因身子原因,医官使特意嘱咐崔枕安这阵子不能饮酒,可他心里烦闷,也顾不得旁的,本想着浅饮几杯,哪知越喝越猛,宴未过半,他已醉了。与姜芙同在府邸却互不干扰的过了这么多天,他一日赛过一日的憋屈。每每想去找她,却一想到她将那钟元看得那么重气就不打一处来,也正因此而强止住了。
路行舟察觉崔枕安不太对劲,自席上起身来到他席位上,伸手将崔枕安才要往口中送的酒盅夺下来,崔枕安才要发怒,抬眼一见是路行舟且也忍住了,只没好气的低吼一句:“给我!”
“你这么喝不要命了?我可盯了你半天了,你这是冲谁?”路行舟四下打量,见宴上众人似无人留意这边,于是他坏笑着俯身下去,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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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朝他这方向翻了一眼,路行舟便知自己说中了,将方才夺到手的酒盅重重搁下,“有事儿就去说开,我知道你喜欢她,还不是一般的喜欢她,既如此还闹成这般何必呢。”
闻言,崔枕安苦笑,“若真能这么简单该多好。”
“你说什么?”显然路行舟没听清。
“无事,”崔枕安摆摆手,今日喝的的确太多了,心事多而沉,酒专挑烈的灌。自席上站起来时,头有些晕,“我去侧殿醒醒酒,你也少喝些。”
“你仔细些。”路行舟叮嘱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