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狩猎场回来,李长渊安安静静地跟在陈沐川、习秋身后,他们两个并肩而行,与着急忙慌跑过来的将士打招呼。
李长渊的眉头忽地松开了,他好像懂了——为什么边关的这些将士、将军府上的下人都接受习秋这等普通身份之人成为这将军府的主母了。
他们两个,确实登对。
习秋的品性,完完全全配得上陈沐川。
要不,日后回京了,找父皇求个恩典,莫再叫这对有情人苦苦相守了。
李长渊思索着,突然感觉后背凉,他看了过去,只见陈沐川正盯着自己。
“先生?”
“嗯。”
陈沐川淡淡回应,随即挪开了眼。
再过两月,天气渐冷。
这西南地区,虽已入冬,可风远不如京都那么刺骨。
但入冬后,这边极为干燥,李长渊从最开始的“我打死也不会用这种女人家家才用的口脂。”到后面因为嘴唇干裂得破了皮、流了血,就变成了——
“先生,那个、那个……”他别扭地站在陈沐川面前。
“有话快说。”
“先生,你知道哪里有卖口脂的吗?”
陈沐川:“……。”
什么屁大点事儿也要来找我?
他看向旁边的小厮,“带周公子去长春阁。”
“是。”小厮应道。
“多谢先生。”李长渊道了声谢。
街边长春楼的雅间,习秋懒懒散散地靠在背椅上,手上拿着一盒香粉,把玩着,而后打开,抹了一点点在手背上,凑到鼻尖,轻轻地享受着来自大自然的芬香。
在长春楼做工的小娘子推门而入,见到这个景象,不禁冷笑一声,“有意思,你该不会真成了大家闺秀了吧?”
习秋柔和的眉眼顿时变得无比凌厉,可在抬眸的一瞬间又恢复,“红梅,你来了啊。”
红梅并不怕她,但为了防止走漏风声,她轻轻地将门合上,坐到习秋对面,“习秋姑娘上门,我自然是要来伺候的。”
“呵!”习秋冷笑一声,“你都催了我三四次了,我能不来吗?”
“是啊,我都催了你三四次,你才来。”红梅轻嗤一声,“习秋,你该不会忘记你是谁了吧?”
习秋不答,将香粉盖子盖了回去。
红梅死死地盯着她。
“叩——”
香粉合上了,习秋抬眼,平静地望着她,开口回答:“怎么会呢?”
听到答案,红梅忽地笑了,“也是,你和我一样,跟他隔着的,可不是立场不同那么简单。”
“咱们啊,跟他们可都隔着尸!山!血!海!”
“这辈子,注定不死不休了。”
红梅话音刚落,香粉盒子猛地断裂,粉末四下飘散,极为呛鼻。
“这长春楼的东西,是越做越差了。”习秋神色冷淡,从袖子里掏出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手。
红梅不再多言,直接站起身子,“主子说,一个月之内,拿到布防图。”
“若是再推脱,此生你就好好当那将军府的习秋姑娘,不必再做西秦国的人了。”
习秋沉默着,没有回答。
到底是相依为命长大的,红梅有些不忍,但更多的是恨铁不成钢。
她闭了闭眼,继续说道:“你可还记得顾叔和顾大娘?”
习秋的手抖了抖。
“你好好想想吧,”红梅拍了拍她的肩,“我该出去做工了,不然会引他人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