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此类推,张璁不为自己贪财,甚至名声也不要,那是因为他心中有一个理想,他要实现自己的政治抱负,也就是革除弊政、兴盛国家。
看他讲了实话,朱厚照心中稍有安慰,“朕看你的将来,就是拼尽全力站在干岸上,也会被这些人拉下水去。”
张璁知道自己赌对了,“臣没有想过退路,臣只是觉得得遇明主,此乃千古难逢之机遇,因而便只想着辅佐陛下,略尽忠心而已。”
“起来吧。”
“罪臣不敢。”
“你要替这个姚玉林求情吗?”
“罪臣更不敢。”
“那就行,你下去以后亲自收拾了他,还有犯了官银走私案的一众官员,把他们违法所得尽数收缴国库。办好这件事,你起身就不算大胆。行了,起来。”
“罪臣谢陛下不杀之恩!”
“其实朕很懂你,你也很懂朕。”朱厚照语重心长的说,“都说你是个不贪财的人,朕其实也不贪财。”
“是,陛下可称圣人所说的节俭二字。”
“这些钱,与其拿去给这帮人挥霍,还是收缴起来,不论是多赈一处灾民,还是多拓一寸国土,这都是你我君臣的功劳,可不能便宜了他们。”
张璁知道自己不能再模棱两可了,“请陛下准臣三个月的时间,官银走私一案,臣必定一一办妥。”
“三个月太久了,过几日,朕就要去避暑行宫了,在那边稍加安顿个一个月,你就要给朕一个事实真相、一份官员名单、还有把朝廷的银子还回来。”
皇帝怕热,避暑行宫建成以后,每年夏天都是要离开皇宫,到那边办公的。
这么说起来,就是一个多月的时间。
“陛下……”
“不要讨价还价!这是小事吗?”碰到事情,皇帝可就不那么好讲话了,“还有这个姚玉林,他的事情你也清楚,载壦没有冤枉他,既然罪证属实,那么从严从重快处置!他都不珍惜自己的脑袋,朕还帮他留着?”
张璁倒也不是求情,只是合理分析了一下,“陛下,这案子刚查个头,若是这个时候就将姚玉林处死,其他案犯见了,必定不加配合,致使人人为求保命,刻意隐瞒。”
朱厚照则不耐烦的指着他,“这是你要解决的问题。你当初要是防微杜渐,又何来今日这般局面?朕已经宽宏大量了,犯下走私大罪,朕都想贬其一家为贱籍!”
“是,那……微臣明白了。”
“你虽然没有装自己口袋,但是你明知不报,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朕也不说其他的,你自己讲,到期案情不办结、或是办结的不彻底,要怎么办?”
张璁浑身难受,果然天子动怒,不会轻易得就饶过了他。
“若真如此,臣自请革职。”
“革职?让你回家养老享福?”朱厚照带着脾气挥手,“想那种美事,朕要继续使唤你!京师你不要呆了,回老家你也不要想,到时候你就去满加剌国的万里港吧,大明要在那边开荒,建第二个石塘港,正愁找不到人呢。就你去,什么时候建好了,什么时候准你回归中原,一家团聚!”
张璁一下子脸色就苦了,
所谓落叶归根,人老了、死了,就是回到自己原来的地方,这是很多人非常非常在乎的。
跑到那千里之外的劳什子满剌加国,万一要是死在路上,那就是孤魂野鬼,再一不小心葬身大海喂了鱼,那更是连个全尸都没有。
说是去当官,这他妈就是流放啊。
而且这种流放,就是像杨一清一样,很难很难再回来。
杨一清现在还在新疆呢。这都多少年了还没动静。
他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胜过杨一清?
不错,朱厚照就是动了真火了,他是暂时没想过要收拾张璁,这件事他有被宽恕得理由,但官银走私这事也不能就看他的面子黑不提白不提的这么过去了。
皇帝面前,他有什么面子?
“臣明白了。”
“明白就好。先去传旨,赐姚玉林,死罪。”
张璁是没有任何办法的,“是。”
“你先等会儿。尤址,尤址,”朱厚照冲着外面喊了一声,“把顾人仪、王廷相两个人全都宣进来。”
“是。”
“等等,侍从室的那三个人也叫进来。”
有件事朱厚照已经酝酿了一阵子了,他今天要正式的安排下去。
大明朝除了太祖、太宗,也就是一个宪宗皇帝掌权过二十年,其他的皇帝都没有达到、或者说是堪堪能与太祖太宗相比的程度。
朱厚照现在算是一个。
所以大明朝的一些大规矩不提,其他一些小规矩,他改起来是很顺手的。
不会有人再在小问题上,同他死扛到底。
即便是有愣头青,那也只是嘴上骂骂,形成不了真正的抵抗力量。
不多久,暖阁里六个人齐聚。
朱厚照不再提刚刚和张璁火的事情,而只是平静的陈述了一下姚玉林欺君之事,随后借此开展,“朕尚在幼龄之时,就曾听说过官官相护四字,初时不觉有害,但二十年看下来,其害颇深。本朝奏疏规矩,是以天家无私事、臣子无私事的出点构建了奏疏制,但实践下来现其实并不一定合适。姚玉林欺君一事,你们都看到了,可你们谁和朕禀报了?”
皇帝轻轻一句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