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坦白,我想把他们的宝贝拐走。”
绿央的手顿了一下,声音闷闷的,道:“那他们怎么没把你扔海里去。”
“差点,但他们又怕你伤心。”
见怀里的人不说话,溪山问:“卿卿会伤心吗?”
绿央点了点头,道:“会的,会很伤心。”
溪山翻身将人放到榻上,让绿央枕在自己的手臂上,又扯过了一旁的软被盖好,自己也在床沿躺下。
有一下没一下地被摩挲着耳朵,绿央觉得溪山今天有点不一样。
于是她伏在日思夜想了许久的肩头,道:“溪山,怎么了吗?”
“卿卿,如果当初,无间之下,你遇到的不是我……如果……是不是换成任何一个人,陪你三年,你都会如此这般。”
曾经的“以后再说”终于被剖开了摆到明面上,避无可避,绿央的心和脑,一瞬间闪过了千万种可能和情绪。她身体微微僵了一下,沉浸在自己的想法里。
是感激吗,亦或者是习惯?但她的心立刻先想法一步否决了这两种可能性。对她好的人,她全部都记在心里,却全然不是这样的感觉。
她的心在告诉她,曾经身份、环境、心魔一起阻碍自己承认的情感,在这次全部都被释放了出来。独自重返人界,解开的不仅仅是自己从前的心结,还有一直以来刻意封闭的爱。
她已经不是从前那个拧巴得自己都讨厌的树妖了。几乎是在短短的时间里,绿央立马就确认了自己的心。
可是她这短暂的思索,却让问话的人误会了。
溪山叹了一口气,默默抽回了被枕住的手臂,坐回了榻沿。
“就知道……明日我会自行回无间去。你……你想跟谁走都可以,我不会再做什么了。”
说完他起身就要走,却被一双手紧紧地环住了腰。
溪山把手覆在那双手上,道:“别这样……”
“别哪样?!别爱你吗?”
清亮明晰的声音自背后传来,溪山睁大了眼睛。
绿央松开手,将人掰过来面对自己。
“你问我的问题,我还给你。如果当初掉下去的不是我,而是别人,你也会如此这般吗?”
溪山愣住了,片刻后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
立刻马上,怕被误会似的,他补充道:“我只知道我心悦的是你!”
绿央捧住那张脸,笑盈盈地道:“是啊,哪有那么多如果当初呢。分明掉下去的是我,接住我的是你,那这就是既定的缘分,为什么还要去想那些不会生的如果。你面前的是我,你心里的是我,这就够了。”
溪山的眼神清明起来,又带着些被满足的欣喜,像一个终于吃到糖的小孩。看得绿央心也荡驰起来,忍不住在对方嘴角啄了一口。又继续道:“我也自私地想过,干脆什么都不说,你我之间就这样,不用被既定的关系束缚,想见就能见着,反正你哪儿也去不了。”
“但是,溪山。我出来的这些日子,明明哪里都没有你,但处处都是你。看到从前的人,我想你在就好了;吃到好的吃食,想着也要带给你尝尝;遇到漂亮的饰衣服,也总觉得没有你做的好。你可以说这是我把你的陪伴当成了习惯。但我很清楚,就算是习惯,那也是无法由他人代替的习惯,一辈子也戒不掉的习惯。”
“溪山,我喜欢你,无比确定地喜欢你。”
两双眸子里都只剩下对方,溪山猛地伸手将人紧紧箍住,低头吻了上去。不是从前那带有桃花酿的甜涩微醺,而是林檎的清香馥郁,直往人心头钻。但却是一样的醉人。
待到这个格外绵长悱恻的吻结束,溪山将下巴抵在绿央的头顶,道:“对不起,是我太犹疑不定,这些话竟要你来说。”
感觉到心口传来轻轻的颤动,那是怀中人在无声的笑。
“傻子,我是妖诶,还是个树妖,脸皮可厚,谁说又有什么区别。”
末了,绿央语气怪怪地又问:“溪山,以前我怕说,怕挑明,其实还有个原因……你……”
溪山知道她要说什么,直接回答:“不会,永远不会。”
“我还没说完呢,你知道我要说什么吗?”
“知道。”是笃定的语气,溪山继续道,“卿卿,我和她不一样。我们做魔的都一根筋,我说不会便不会。即使你不爱我了,即使我死了,也不会!”
溪山手臂收紧了些,好像这样就可以把安全感多传递一些出去。
他眷恋地拿下巴磨蹭着这颗毛绒绒的头,就又听怀中人说:“既然这样,你也快说说,我也想听听大魔头的心意。”
温热的气息覆在耳边,温柔的话语好似能直达肺腑。
“我心悦卿卿。只有你,只要你,只会是你。”
耳鬓厮磨半晌,绿央才重新枕着溪山躺下,只觉檀香之气愈馥郁,安定下来的心神也让她更加困倦。
她握着溪山的手指,含含糊糊地问:“还走吗?”
溪山反手将人揽到自己身上趴着,笑了笑,道:“要的。”
被湿漉漉的眼睛瞪了,他才补充道:“得回房啊。”
绿央这才趴回去,听着他的心跳,道:“有多的被褥,你可以睡地上。”
胸腔里传来的心跳登时如雷般震个不停。
半晌溪山才道:“你爹会扒了我的皮。”
绿央笑了一下,溪山摸了摸她的头,道:“等你睡着了,我再走。”
“好。”
说完绿央闭上了眼,沉入了带着檀香气息的美梦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