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外面的人聲和腳步聲漸行漸遠,周妙腳下才邁開步子,順勢坐到了獨坐榻上。
「呼……」她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酉時過半,天邊的霞光被落日暈染成一片柔和的橙色。
周妙換回了自己的衣裝,終於踏上了回程的馬車。
李佑白早已坐在了車中,周妙不由地多看了兩眼,想在他臉上讀出一兩分不同於往日的離愁別緒。
試想,兩人曾經也是青梅竹馬,郎才女貌,卻被老皇帝橫刀奪愛。
啊,可惜,可悲,可嘆。
「你在看什麼?」李佑白抬眼,不耐道。
周妙立刻調轉視線,去看微卷的車簾外的一點天光:「沒什麼。」
可周妙察覺到那緊迫逼人的視線依舊落在她臉上,她於是只好轉回臉,隨手擺弄起几上的茶壺,觸手一摸,觸手溫熱,連忙殷勤問道:「公子渴麼?喝茶麼?」
李佑白適才轉了開眼,並未答話。
周妙只好自己給自己沏了一杯茶。
*
五月稍縱即逝,不知不覺間,周妙已在固遠侯府住了近兩月,選秀也終於塵埃落定,入宮名冊已由典儀發函,達至各府。
袞州天遠地遠,真要知道周妙落選的消息,也得月余以後了。
周妙在固遠侯府里,不缺吃住,若是劉眉不開口趕她走,她真可以住到天荒地老。
不過,畢竟寄人籬下,多有不便,她希冀的還是日後暴富的希望,早日另立門戶。
是以,周妙打疊起十二分精神,又邁步去了府中的屋廡。
這段時日以來,十段香漲勢喜人,已漸漸有了五彩蘑菇的模樣。
周妙去屋廡前,特地先去了後院的水井,將她鎮在井水中的櫻桃先撈了一把出來,又讓小春去廚房端了蒸梨,一併放在食盒裡,提去了屋廡。
屋廡整日潮熱,更有滾水沸騰,煙燻火燎地讓人受不了。
周妙時常去屋廡瞧簡青竹,給她送送解暑,去熱的水果,刷一刷好感度。
今日行到屋廡門口,卻見小樓外,李佑白和蔣沖也在,他的木輪車前立著的就是當日周妙遇見的那個杜戚的藥童。
藥童捧著手裡的木盒,道:「師傅近日出不了宮了,特地吩咐我將雲母先送來。」
蔣沖疾疾問道:「杜醫政為何出不了宮?」
藥童搖搖頭:「師傅來得匆忙,並未細說,不過宮裡的太監們說,是陛下又發了痰疾,整個太醫院都在寶安殿裡呢。」
第19章
周妙再要往後退也已經來不及了,小藥童已經看見她了。
「是你!」他的語氣依舊不見好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