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一个素衣女子蹲在木盆边,笑容满面地洗着青菜。
她是以前的我。
那时候,每到这个时刻,自己都会起床给仍在睡梦中的相公煮好青菜面,然后叫他起床,吃早餐,上工。
我慢慢地走过去,试着想碰碰她。指尖碰到肩膀的刹那,那道忙碌的身影化成了缕缕浓烟,消散在混沌的晨雾中。
相守一场,奈何缘浅。
……
第二天,小厮早早的便赶来服侍飞墨洗漱。
我打好洗脸水,端进卧室:“少爷,昨夜睡得可好?”
他坐在书桌前,正着小厮帮他梳头,脸上微微挂着些许宿醉后的疲惫:“很好。对了大娘,明年也请在院里种些豆角。”
我一怔。
小厮亦不解:“少爷您喜欢吃豆角?”
“豆角香助眠。”
小厮不禁失笑:“爷,要是豆角也助眠,回去小的让人放一筐豆角在爷房里。”
“你不懂。”他的眼神依旧波澜不惊,唇角却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大娘,这事儿还请记着。”
我稳住心神,应道:“是。”
用罢餐,我将他们送到门外。
晨雾还未退去,像棉花团似的,在狭窄的青石道上翻滚涌动,沾在身上湿漉漉,滑腻腻的。
小厮替飞墨安好脚踏,扶他上马,又返身递过来一包银子:“大娘,这是是少爷赏大娘的五十两银子。”
我忙朝马上的人行礼谢恩:“多谢少爷。”
飞墨点了点头:“今年也麻烦宦大娘了。”说完,又扭头看了院子一眼,扬起了马鞭。
没多久,他们的身影便没入了翻腾缭绕的雾气中。
我站在原地,望着他们的离去的方向,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些什么。直到双腿麻木,才恍若隔世般回过神。
回到暂住的竹林小筑,叔天和季火已出门练功去了。
烟雪刚起床还没梳洗,正半坐在窗边的卧榻上晨读。素白色的外套在窗外翠竹的映衬下,散发着如月光清辉一般皎洁又幽静的光芒。
听见我和侍女的说话声,他抬起头,展颜一笑:“回来了,怎的没精打采?”
这几天劳心劳神,又做了两日粗使婆子,自然累得够呛。我捏了捏僵硬的脖子,有气无力地说道:“他靠了我一夜,好累。”
他放下书,拉过脚边的薄被:“过来。”
我走过去,脱鞋上塌,枕着他的腿躺下,舒服地哼了一声。。
他替我盖上薄被,柔声道:“睡吧,一会儿吃饭叫你。”
我听话地闭上了眼睛,可积聚的心事却不安分地涌动起来。
“烟雪,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多少岁?”我轻声问。
“二十四。”
“年底你就要过四十岁生日了,有点怕,再过二十年,我会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