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他不吱声,不知对方意欲何为,将每个字音加重,再一次问道:“单郁亭在哪里?”
陈鼠缓缓开口:“他死了!”
如果说她的问题是一颗小小种子让幽静的深海不起一点波澜的话,那么陈鼠的回答却像暴雨来临时狂风卷起的滔天巨浪,顿时把站在孤舟上的顾影菲打翻海底,裹挟其中,等待死亡。
这个答案让她忍不住笑出声来,他不是第一个说这句话的人,明明当年自己才是和他最亲近的人,即便他已不在这个世上,有意想要所有人都隐瞒她,可眼前的人凭什么会知道一切。
显然上一个问题就已然暴露单郁亭与他并不相熟,五年前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学生,他的失踪又怎会让毫无交情的眼前人一直惦记至今。
她冷漠地笑声是对这个答案的漠视,她绝不相信他会这样死去,不管其他人怎么说,她只相信自己的这颗心,哪怕微弱,遥远,只要它还在跳动,那么她就能感受到单郁亭的存在。
“如果你不知道答案可以不回答,为什么要说他死了。”顾影菲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敛容屏气地说:“那你告诉我,是谁杀了他。”
“顾小姐,我知道你不相信他死了,我也不愿意相信,可他失踪多年,在你的生活里慢慢消失,这就是不变的事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失踪无异于死亡。”他本和她离得很远,可说完这句话后逐渐走近她随后摘下了脸上的面具。
他的目的很简单,就是要增添这个答案的真实性,毕竟这个神秘的胃口已经吊地够足了。
而他也一直在静候这个终极问题的来临。
“我可以提醒你,他的失踪和谁有关。这个人就在你的身边,刻意接近,假装保护,虚伪情感都是他欺骗你的手段,世界上不会有无缘无故的爱,倘若你身上无利可图,他又岂会和你纠缠这么久。”
顾影菲不想再听下去,她捂着耳朵,不断后退。
陈鼠看准时机,步步紧逼:“单修钧是我最好的兄弟,我对郁亭有很深的感情。他儿子失踪我也私下找了很多人调查过,一段被人刻意隐藏的真相想要找到答案很难,但皇天不负有心人,就在前不久我终于有了线索,有些话不用我直说,那个人就在你的脑海里,杀死他的人就是他。”
“你闭嘴,别说了,不要再说了。”她大声嘶吼,用尽全力推开了想要靠近的男人,她不想知道,这个人是谁她不想知道了,她在口中不停地呢喃:“不,你在说谎,我不信!我不相信你!”
“你不信的话可以找他当面对峙,我敢保证,他一定无法反驳。”
当陈鼠把今天的话全部说完后,他的任务也就此完成。
这就是他今天约她前来的最终目的,将顾影菲最渴望得到的真相彻底撕碎,从新瞎拼胡凑,再把她逼到日暮穷途的临界点,最后告诉她这个足以蚀心的妄言。
只有让她彻底绝望,那么任尔才会经历到这个世间最残忍的酷刑,而这道酷刑就是,死于爱人之手。
顾影菲此刻想要将自己葬身于火海,不去管,不去想,逃离身处的环境,即便最后还是逃不掉,但那时她也只剩一捧粉末,这样也好过如此的折磨。
陈鼠看着眼前已然溃散的女人,他觉得今日的目标已经达到,随后将面具随手一丢,举起双臂朝着四周旋转,他不是在享受,而是在向残缺高楼上黑暗角落里监视的第五个人
确认最后结果。
可当他觉得有所交待,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时,脸色煞白的她恍若从刀山火海里重生,熬过了化为灰烬的痛,将刚刚弄乱的丝整理好,整个眼眶里布满蛛网状的红血丝,恶狠狠地盯着陈鼠。
她镇定地从背包里拿出手机,面无惧色地说:“有些事不是只有你能查到!我更不会听从你的一面之词,关于他的真相我会自己寻找。”
“你想干什么?”陈鼠看着她拿出手机想要报警,顿时有些慌乱,便立刻招呼身后的王海和周平:“你们两个过来给我把她绑了,千万不能让她报警。”
她见势不对,准备就想往外跑,奈何抵不过陈鼠的暴力掌控。
身后的周平第一个冲出来,拿出早已准备好的绳子,把不断挣扎的顾影菲捆绑了起来。
“你们这群歹徒,别碰我!”
“顾小姐,我本不想伤害你,但你在逼我。”
捆绑在她手腕上的绳子越缠越紧,她还是不断挣扎,一旁的王海有些于心不忍,对着陈鼠说道:“鼠哥,别为难一个女人,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好好说?是她得到了答案后想要报警,不给我们留一点后路。”陈鼠斜眼旁观,冷哼道:“怎么?怕了!别忘了,你家里还有位八十岁的老母亲等着我的钱治病,我答应过你,今天任务完成后这钱我不会少你一分,你要是怕了现在就给我滚,不然就闭嘴。”
王海双手握拳,无可奈何地退到了一旁,不再吭声。
顾影菲不停的叫着救命,可这一声声救命就像是被一圈铜墙铁壁给层层围堵,怎么拼命叫喊都没有用,她觉得自己这次死定了。
周平牢牢控制住她,而她现在的胳膊连同整个背部像撕裂一般的疼。
身上背包里的东西和手机全部散落一地,强烈的疼痛感让她全身无力,满头大汗。
陈鼠低头看见地上掉落的照片,捡起照片看了一眼后拿到她的眼前,暴露他凶狠的真面目:“我做件好事送你下去见他,而我话中的真假,你可以亲自找他验证。”
说完他就把照片塞进她的口袋。就是这个举动和这样近的距离,给了顾影菲反抗他的机会。
她没有犹豫,一脚踹中了陈鼠的脾脏。哪怕自己的双手被绑住,她也要用尽全力踹死眼前的畜牲。
这一脚让陈鼠毫无招架之力,疼得他面部揉成一团。
他火冒三丈,让王海将她的嘴用胶带贴上,从怀里掏出枪支,对准她的头顶。
就再这千钧一之际,任尔开车撞开了硕安建工的大门。
刺眼的远光灯晃得在场所有人都睁不开眼。
任尔下车后,拖着高尔夫球杆,走到了陈鼠的面前。
然而这根金属球杆与水泥地面的摩擦碰撞声,犹如撒旦索命的召唤。
脚下尖锐的坚石,就像他踩踏在阴森的白骨之上,双手支撑在球杆顶端,光源下轻蔑的眼神便能让将死之人提前感受到来自地狱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