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腿上?,一点点,穿着长裤又看不到。等会儿睡觉之前给你看一眼,别?担心了。”
“那?现在就去睡觉。”甜喜说着就要拉他走?。
可是腿伤带来的痛感显然没有?嘴上?说得那?么轻松,猛地被她拽着起了一下,贺召脸都白了。
空气中似乎蔓延着一股血腥味。
甜喜心头一凛,赶紧松开?他让他坐好。
站在离他半步距离的位置,时刻小心着他的反应,见他多少缓了过来,立马蹲下要去挽他的裤腿。他还穿着白色衬衫,领带松松垮垮,竟然搭配了一条修身的黑色牛仔,不伦不类,反而欲盖弥彰。
裤腿不好挽,甜喜果断放弃,坐在他旁边要解牛仔裤的拉丨链。
贺召被她的动作吓到了,按住她的手?试图阻止:“阿甜!”
甜喜抬眼,湿润的眸子透着几分狠:“你不让我看?那?你刚才说的一切还是在骗我。”
“……我没骗你。哪有?这么看的。”
“我就这么看。”甜喜说着,手?上?使劲儿,毫不客气地掰开?他的手?。
贺召知道她不会轻易罢休,妥协道:“你让我回去把衣服换掉好不好?”
甜喜紧抿着下唇,动作不停,根本听不进别?的:“不好。”
贺召试图用轻松的语气开?导她:“我都这么大的人了,这样会不会让我太没面子了。”
甜喜皱眉,看似是在思考他说的话,实则打着别?的主意。
手?劲儿一松,她突然抽下了他的领带,二话不说把他的胳膊背向身后。动作太快,贺召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被绑住了手?腕。
如此情况多少有?些屈辱,更别?说她还想直接脱丨掉长裤去看腿伤。
可是看着她倔强的脸,轻颤的睫毛掩不住眼角泛滥的红,凶成?这样,却要比他先哭了。
意识到她在忍泪,多余的话就像泥浆堵在贺召心口?,让他一句也说不出。
她的眼泪就是能拿捏他的最好的武器,随便她想做什么,贺召根本没辙,即便是要把他的心生生挖出来,他也没办法反抗。
叹息声犹如一阵风,轻轻吹荡寂夜的涟漪,拨弄着甜喜的理智。
她没有?真?的继续往下做什么,只是半跪在沙上?,攥着他的衣摆,眸光潋滟,颇为无助地喃喃:“我已经?在学着爱你了,为什么还是不信任我。”
贺召的语气温柔到了极致:“我没有?不信任你,这不是把受伤的事告诉你了么。”
甜喜并不满意这种告诉。
一滴泪支撑不住,从她脸庞滚落,她的声音格外平静:“撞你的人是谁?”
贺召嘴唇翕动,犹豫着说:“……你没见过的。”
甜喜才不管他说什么,直接道出一个名字:“黄姚。”
看他的表情猜测:“不是。那?,李建。”
他眸色微动。
答对?了。
粗丨重的呼吸暴露着甜喜心里的怒意,眼神的冰冷拦不住泪珠不停地坠落,就像一个缝补拼凑的玩偶,一边凶狠残忍,一边委屈可怜。她病态的心理有?时如同分裂,把她割成?了矛盾的碎片,一旦受到刺激就很容易控制不住异常。
“对?不起……黄姚来找过我,今天也找过我……他让我帮他求情,我没有?问你就拒绝了……”
贺召一边尝试挣开?领带,一边安抚她:“他们做什么跟你没有?关系,你求不求情我该怎么办也还是会怎么办。何?况你拒绝他,说明你清楚我的选择,你很了解我。”
甜喜泪眼婆娑,固执地说:“可是我让你受伤了。”
“我受伤不是你的原因……”
“可是我让你受伤了,”她越说越哽咽,身体无意识地去依靠他,“我本来可以不多话的,我故意激怒了他,我自作聪明了对?不对??怪我没解决好,怪我性?格太差了,我根本什么都不行,我不会好好处理这些事。”
贺召紧着眉头,心疼地哄她:“不是这样的。你先松开?我,我抱抱你好吗?”
甜喜好像听不见他说的话,只有?眼泪打湿了他的衬衫:“哥哥对?不起……”
一瞬间,就像回到了那?个令人无助的秋天。
贺召当时也是为了救廖满满所以受伤,胳膊骨折,又折腾着去烂尾楼里寻找甜喜,直接疼到晕倒,被推去医院抢救。
冷夜中,甜喜一个人坐在走?廊的地上?哭了很久。
甚至在抢救完贺召昏睡期间,她也一直守着他寸步不离。
不同于?目睹外婆病死和妈妈坠亡时的冷漠,那?次她感受到了心如刀绞的痛苦。
那?些人不爱她,她心里清楚,所以她不在乎,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有?没有?那?些人根本就无所谓,可是贺召很重要,贺召会对?她好,再也不会有?人像贺召一样甘愿为她踏入险境,关心她的安危。
她从来没有?那?么迫切地想成?为一个正常人。
她想知道正常人遇到事情会如何?解决,想知道怎样才能不给贺召惹麻烦,想知道怎样才能不让贺召为她受伤。
然而将?近三年过去,她怎么能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心里止不住的恐慌感缓缓涌入大脑,就好像有?一个声音一直在责怪她不懂事,弄伤了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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