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论五官,沈骊君也不比张影心差到哪里,只是沈家人肤色都稍黑一些,在崇尚莹白肤色的大晋,沈氏就算不得出众的美人儿了,不过她已经有了六个月的身孕,就凭这一点儿,已经成为了堂上最瞩目的那一个。
因为小孙子要跟着儿子往宣化大营去了,曲氏知道为了周徇的前程不能阻拦,可到底心里担心不舍,便亲自进了趟宫向太后讨要了一件金丝玉甲,希望小孙子的安危能再多一重保障,也投桃报李接下了帮着太后张罗宗室子弟亲事的差使,而这次赏花宴,有一多半儿也是为着这个目的。
因曲氏是长辈,沈骊君又一心要帮着周琛要在宗亲跟勋贵之中博个好印象,因此不顾身怀六甲,认真向曲氏行过礼后,才扶了身边的宫人在曲氏身边坐下。
“妾身这半年就一直呆在王府里,真真是闷煞人了,昨个儿听王爷说老娘娘您这里得了好花,我便央着王爷带妾身一同来凑个热闹,这不,光看到这许多的姐姐妹妹,妾身这一趟就来对了,”沈骊君看到站在自己堂下的张影心,心情又好了几分,声音中透出的欢喜也真挚了许多。
“骊君这话儿不错,这些年克宽一直在宣化呆着,就剩我们一府妇孺,如今好了,必亮也娶了媳妇了,这不,我也得想些名头出来,请京中这些漂亮小姑娘们都叫到身边来,好好乐呵乐呵!”曲氏笑着接口,“昌王殿下若是太忙了,你啊,以后也不必跟他说,只管到咱们这些亲戚府上走动就是。”
张影心看着身穿杏色五风襦裙高高在上的沈骊君,做了亲王妃的沈骊君跟之前相比真是意气风发,她的目光在沈氏高耸的腹部滑过,将眼中的怨恨深深藏在心底,裣衽一礼道,“臣妾张氏见过王妃娘娘。”
“原来是张姐姐,张姐姐快快平身,咱们姐妹之间再这么客套就太外气了,当年我们在长春宫可是同住一殿的,如今又成了妯娌,”沈骊君仿佛刚看到张影心,笑容满面的扶了身边的宫人就要起身下堂去扶张影心,惊的周围一众夫人都伸出了手,丁湘云更是抢上一步,将沈骊君扶住,“娘娘身子重了,千万要保重自己,张氏哪里当得娘娘来扶-”
这是要扶自己么?分明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借着她来显示她沈骊君贤惠大度不摆架子罢了,若是她坐在那个位子上,只怕比沈骊君那贱人做的更好,张影心深吸一口气,再次福身,“母亲说的是,虽然臣妾与娘娘是熟识,但君臣有别,娘娘如此,倒叫臣妾无地自容了。”
“好啦,都是一家子亲戚,虽说你敬我我敬你和睦相处最好,可是太过客套了,累的慌,”曲氏是荣恩院里辈分最高的,她发话了,沈骊君也顺势扶了丁湘云的手坐了下来,向杨骄跟姜卉招手道,“许久没见你们两个了,瞧着骄娘又高长了不少。”
姜卉是姜太后的侄孙女儿,沈骊君不看僧面看佛面,对她都十分亲切,而杨骄,则是沈骊君能胜过张影心夺得王妃之位的关键人物郭氏的孙女儿,沈家不好明着感谢郭氏,却是在暗中跟郭氏提过,要关照她在外任职的两个儿子的。
“骄娘见过王妃娘娘,”杨骄冲沈骊君嫣然一笑,福身下拜,现在还没有到图穷匕首见的时候,若是能从沈氏那里得到支持,也不是什么坏事,毕竟她跟沈氏都和张影心有不解之仇。
见杨骄跟自己挺亲热,沈骊君笑着拍拍她的手,拉着她在身边坐下,又一一接见过来与她见礼的闺秀,这席间的女孩儿沈骊君以前也都是见过的,唯有到杨清玉的时候,她笑着从宫人手里接过一只荷包,“原来是你们杨家长房的女孩儿,果然好相貌,”
说着向郭氏道,“老夫人不带杨大姑娘出门,我竟不知道侯府还藏着一朵如此清丽的娇花,老夫人以后可要常带大姑娘出来叫大家见上一见,”
☆、四十王府请客
西府跟长兴侯府那些子恩怨,别人或许不知,但作为早晚要压倒太子妃成为京城最高贵的女人的昌王妃,一早就查的一清二楚了,沈骊君没有多喜欢杨清玉,却可以借着这个机会捧她一捧,敲打一下长兴侯府。
虽然感念得了郭氏之力才坐上王妃之位,可杨华哲敢上书弹劾顾培正,就是跟昌王府过不去,做为昌王妃的她,也不会被恩情蒙蔽,一味将杨家当恩人,至于原本应承的照抚郭氏的二儿子杨华隆,三儿子杨华林,沈家已经没了这个心思,谁叫杨华哲不识抬举呢?
杨清玉在众多命妇面前得了昌王妃的夸奖,激动的玉面绯红,她强压心跳不叫自己失态,含笑退到了郭氏身后,却听郭氏已经开口道,“娘娘的话叫老身无言以对,我们两府分家都二三十年了,清玉这丫头又是我那个大嫂的掌珠,轻易不舍的出来,这次若不是我执意要带她出来见识见识,怕还要藏在家里呢!”
今天康王府赏花会的用意沈骊君也是有数的,正是因为知道目的,她才特意挺着大肚子陪了周琛过来,丈夫的大业离不开宗亲们的支持,这能帮丈夫拉拢宗亲的事情,沈骊君自然要尽心尽力,因此听到郭氏的话,只是含笑颔首,不在这方面跟她多聊,左右杨家那些是是非非,在她跟昌王的大业里起不到一点儿作用,听了也是浪费精神。
因为知道昌王马上要来给自己安,老王妃便命张影心将在座的各府闺秀领到了一墙之隔的西侧间。荣恩院正堂虽然按制也是一色五间正房,但武将之家历来喜爱敞亮。老王妃这正堂修的比正常王府的正房要宽敞许多,一个西侧间,十几个女孩儿坐了也不显得拥挤。
西侧间跟正堂不过一架红木落地罩隔了,中间挂了珠帘,虽然不得见面,却也声息相通,几盆秋芙蓉摆在窗边,倒也应了赏花的由头。
周蓓儿请了一众女孩儿坐了,一指那一盆盆花开锦簇的秋芙蓉道,“这秋芙蓉是宫里太后娘娘赏出来的,祖母看着好,就生了同乐的心思,另有几盆摆在逸兴阁,那边还备了小戏,一会儿请大家过去看看。”
康王府鲜少请客,在座的闺秀跟周蓓儿也不熟悉,不过周蓓儿如今县主的身份在,她的场如何不捧,因此皆称善,马蕊娘身边的权兰婷已经得了马家要跟周家联姻的消息,嫣然道,“郡主主意极好,这都十一月天儿了,风跟带了刀子似的,倒不如远远的听曲儿赏花来的自在。”
周蓓儿做主家的经验并不多,听了权兰婷的话笑道,“听我嫂子说你们但凡赏花观景之后喜欢写诗做画,逸兴阁那边儿还备了笔画,我嫂子还将自己的琴拿过来了,”说到这儿抿嘴一笑,不在言语。
今天除了外院的男客们是来给父亲和周徇践行,内院则是祖母请大家赏花,为的是什么大家心知肚明,她一个宗室姑娘只管看着就好。
写诗做画抚琴这是叫各府姑娘们表现给外头的男客们看了,杨骄羡慕的向马蕊娘望去,她是有主儿了,再不用被这么折腾,却见她正跟权兰婷低语。想想这一次,马蕊娘就要成为周徇的妻子,杨骄发现自己居然更多的是欢喜,有了马家的支持,想来周徇再不会像前世那样,成为被母亲抛弃陷害的可怜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