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對付劉傳剛,光有心氣兒是行不通的。必須沉住氣,慎重再慎重。
鄭志遠又翻開筆記本,用簽字筆在潭雨翠三個字旁邊畫了個五角星,或許她將會成為助力改變劉家峪村的最關鍵的一把鑰匙。
合上筆記本以後,鄭志遠站起身活動了一下以筋骨,就地做了五十個伏地挺身,然後又從抽屜里拿出跳繩,去院子裡跳夠五百下。
剛來劉家峪的時候,他還很喜歡去外面山上晨跑,但是很快他就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村子裡的老百姓外出務農,每天累的直不起腰,而他卻閒的在外面跑步,太不接地氣了。
*
潭雨翠跟著奶奶回到家,吃了碗麵條就洗刷準備休息,弟弟跑來給她送隱形眼鏡盒,說讓她隔一天再回去,讓一家人都冷靜冷靜。
第三天一大早,潭雨翠起床簡單的洗了把臉,奶奶出去了,她把床上的被子抱到院子裡搭在繩條上曬,今天天氣很好,她拿了根乾淨的棍子反覆往被子上抽打,細碎的浮塵逆著陽光現了形。
又給撓土覓食的母雞撒了兩把玉米粒兒,潭雨翠這才鎖上門離開。
快到家門口的時候,潭雨翠看見裊裊炊煙從西側的廚屋裡升起,提鼻子深深吸了一口,是熟悉的肉包子味。
她興奮的加快了腳步,進門之前故意高聲咳嗽兩下,算是提醒父母,自己回來了。
果然,潭雨翠剛走進大門,母親黃金鳳就從廚屋裡探出頭,露在外面的半截袖子上還沾著麵粉。
「回來了?洗手準備吃飯!蒸的羊肉餡大包子,還有饅頭!」她語氣輕快,就跟什麼事兒都沒發生過一樣。
潭雨翠脆生生應了,三步並作兩步跑進廚屋,瞧著滿滿一筐剛出鍋的大包子,打道:「羊肉那麼貴,蒸了這麼多,這是不打算過了?」
母親冷哼一聲,轉身把頭探出門外提高了嗓門:「不過了!好吃的好喝的放著幹啥?早點吃完早了了心思,說不定這個家哪天就散夥了!」
潭雨翠知道媽媽這是故意說話給堂屋裡那位聽,家裡每次吵完架都這樣,冷靜幾天,姐弟倆誰也不會再輕易提起,只有媽媽會故意跟爸爸嗆幾句。
「嚷嚷啥?」
潭計文背著手從堂屋裡走出來,別彆扭扭的在院子裡溜達,看看雞鴨又瞧瞧那幾棵干白菜,最後還是邁步進廚屋。
潭雨翠洗過手,從鍋里拿了個熱饅頭,她吃不慣羊肉的膻味。
「有包子不吃吃饅頭,唉,享不了福的命。」潭計文主動圍著潭雨翠搭話。
潭雨翠沒理,自顧自把熱饅頭從中間掰開,然後又合上用雙掌使勁兒一壓,圓圓的饅頭成了扁扁的厚餅子。她起身繞過潭計文,從碗柜上的油罐子裡舀出一勺花生油,最近氣溫低,花生油凝固了,濃稠的像會流動的琥珀。
把花生油均勻的抹在饅頭中間,再掀開糖罐子,擓出一勺白砂糖灑在花生油上,兩片饅頭合一塊,痛痛快快的咬下一大口。
又香又甜!
自家壓榨的純正花生油有炒熟的花生香味,當季收的麥子磨出的麵粉,蒸出的饅頭是暖白色,外皮兒還滾了一層焦黃的棒子麵兒,都是純正的糧食香,和參了添加劑的吃食完全不一樣。
潭雨翠在北京上學工作將近7年,每每生病沒食慾的時候,最想吃的就是這一口。
她吃的香甜,好幾次差點噎住,一旁的爸媽看的直咽口水。
黃金鳳讓她慢點吃,嘮叨著給她沖了碗雞蛋茶,點上香油放到她眼前的灶台上。潭計文看了半晌,最後嫌棄的哼了一聲,轉身往堂屋走。
「你不吃飯?」黃金鳳沒好氣兒的喊他。
潭計文擺擺手,兀自進了堂屋。
不大一會兒,砰砰砰搗蒜臼子的聲音響起,潭雨翠伸頭往外看了一眼,見潭計文正坐在堂屋門口搗辣椒。
黃金鳳也湊過來跟著往外瞧,撇撇嘴:「你這蒜臼子,可是個祖業貨!沒8o年也有5o年了,劉家峪出了名兒的窮戶,一個蒜臼子吃半年,不是辣椒就是鹽,說的就是你們老潭家!」
第7章熊樣,咱們走著瞧!
「吵吵啥?少說兩句今天就過不去了是吧?」潭計文不耐煩的抬起頭,朝廚屋這邊白了一眼,低頭繼續踹他的辣椒醬。
「有羊肉包子你不吃,吃辣椒麵兒?」黃金鳳揶揄道。
「羊肉包子能管飽?緊著我一個人吃,我一頓能吃一鍋!我得先吃兩個饅頭墊墊。」
潭計文低著頭繼續嘮叨:「說的怪大方,你蒸這一鍋包子還不知道得送幾家呢。我啊,心裡有數,最多也就是分我兩個!」
黃金鳳聽後撲哧一聲笑了,看了潭雨翠一眼,壓低嗓音道:「還算他有自知之明!」
潭雨翠就當沒看見也沒聽見,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父母碰見大事兒會大吵,平日裡說話也是相互擠兌,就沒見過他倆能跟別人家父母似的和和氣氣。
剛吃完一個熱饅頭,潭雨林端著個簸箕從外面走進來,秀氣乾淨的一張臉,笑容溫和的像個姑娘。
潭雨翠走出廚屋,提著鼻子嗅了嗅,驚喜的問:「芝麻鹽?潭雨林你去石碾上軋芝麻鹽去了?」
「姐,你鼻子真靈!」
潭雨林一顛一顛的跑過來,把簸箕里剛軋好的芝麻鹽端到她面前:「姐,咱媽今天早晨蒸饅頭,說你不愛吃羊肉包子,所以專門給炒了芝麻讓我去軋,碰巧奶奶去軋玉米面兒,我分了一點給她,又幫她把玉米軋了,這才回來。你拿勺子舀一點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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