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注意到,在47號鮮血滴落的地方,野草在快生長,又迅凋謝,然後又長出了的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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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用於基因的藥物所帶來的最大副作用就是加細胞的生長和衰老,使傷口在快癒合的同時,也有極大的可能出人類的生理極限,導致中央供血以及中樞神經的癱瘓,然後……
死掉。
而祁諾,正在體會這個正在死亡的過程。
說實在的,這感覺著實不怎麼樣。
也許上一秒他還在叢林中穿梭,但是下一秒就跌倒在地上,永遠地爬不起來了,然後他的屍體腐爛在泥里,逐漸化為白骨,然後他的遺骸上會生長出來一批又一批旺盛的雜草,最後他會被那些雜草的枯枝敗葉掩埋,最後什麼也不不剩下。
那種感覺,生不如死。
祁諾沒有選擇自殺,在他的眼裡,自殺是最懦弱的行為,而他從來都沒有想過選擇做一個懦夫。
他自從出生開始,志向就是活著。
無論是生存下去,還是在最後徹底的逃離這裡,憑祁諾一個人是絕對不可能的,能做到這一點的只有一個人。
47號。
也是47號在這漫長的幾年裡教會了他這一點。
只有47號,才有一線希望,衝出這個人間煉獄。
祁諾拖著殘破的身體開始接近47號。
即使這種時候,47號也不是很待見他,他只有一步一步、一寸一寸地把距離縮短,一直縮到五米。
一步也前進不了了。
祁諾是個很聰明的人,他很懂得察言觀色,雖然在47號的眼裡,大多數時候都只有傲慢和輕蔑,但祁諾還是能從裡面分辨出,裡面沒有殺機。
47號將他的存在看在眼裡,不置可否,曾經有3次,47號差一點就要出手了,但他沒有出手。
也許是那天祁諾把藥舉在他眼前的時候,那雙眼睛太過於明亮。是乾淨的、和他完全不一樣的瞳仁。乾淨的不像是……那個人的血脈。
祁家的血脈里,似乎天生就流淌著殘暴與傲慢,以及對於眾生的不屑。他們主動是要站在世界的頂端的,勝者生,敗者死。
47號並不是心軟,他只是想看看,這個64號,他血脈上的弟弟,會走到哪一步。
和祁諾不同,47號從來都沒有覺得她的父親殘暴,因為,他們都是同一類人,都是那種眼裡不會有旁人的那種絕對的利己主義者。
祁諾還是沒有扛過基因藥物,它的副作用的發作來的措不及防,那天下著大雨,很大很大的雨,甚至要比末世開始前的那場雨還要打,47號尋找了一個山東走進去,他討厭渾身濕漉漉的感覺。
山洞還挺大的,祁諾進不進去都可以,但祁諾沒有進去,或者說……他進去不了了。
心臟像是被錘子重擊,疼痛蔓延全身,血液逆流入大腦,祁諾無力地跌坐在雨水中,透亮的瞳仁染上灰敗的顏色。
他嘗試過了,想要距離47號再近一點,再近一點,但是他做不到。
他的身體機能在迅喪失,像是一條瀕死的狗,被雨水浸濕,然後按照他給自己安排的死亡結局,走向自己應該走的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