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豫立刻有了行动。而莫华则是无所事事的看着荣豫开始遵循着皇帝的每句话一一行动。直到对方下楼去命人上酒。
“冉之。”
莫华一时没有反应,呆呆的看着荣豫消失的那个楼梯口。
“冉之?”
依旧没反应。
“萧莫华!”
下颚被猛地扳过,莫华一惊,本能的想动武却在对上那双鹰般的黑眸时傻傻愣住。
“你好大的胆子?朕叫你多少次了,竟然敢不回应?”眯起双眼,念阔不知今天是怎么了。或许是撞邪了?他只知自己的怒火在对方盯着荣豫而忽视自己的叫唤时彻底爆发。
是皇帝啊!该死的!他怎么在皇帝面前发起愣来了?他一向自傲的机警呢?怎么今日统统被扔到粪坑了?该死该死该死的!
现在怎么办?是讨好或是装傻?还是……
“微臣这是……这,臣……”语无伦次,脑筋一下子转不过来。而自觉被捏住的下颚生疼生疼,提醒着莫华这样的姿势何等诡异。
深呼吸,压下心头的不快。蓝念阔甩开手,随即看见萧莫华细微的动作。
紧了紧握在手中的折扇,薄而漂亮的唇抿了又抿,最后脸上竟然露出了令念阔意外的笑容。
“公子息怒,您看这不是属下平日里工作太辛苦,所以难得公子给的闲暇之余,不由自主的便失了神。其实心底是对有公子这样的主子表示了一千一万个感激之情啊。”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萧莫华奉行的便是这个至理名言。
“哦?”心中的怒气因为对方的话而渐渐平息。不错,是自己失态在先。照理说来实在不该,本来心中挂记的便只有涧月一人。为何会为眼前这小子而心生异动?
况且对念阔来说,本来对萧莫华的态度就不冷不热。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他不喜欢和涧月关系特别之人,而这萧莫华与涧月之间,显然有自己不为所知的羁绊。只不过涧月不说,萧莫华不说,自己再怎么旁敲侧击也毫无结果。最最关键,此两人现在无论是对自己还是对龙蓝都是或不可缺的存在。
一时无语,幸而荣豫此时回到了屋中。这才缓解了尴尬的气氛。三人在蓝念阔的示意下小酌起来。不多久便听见了楼廊里稳健的脚步声。
会心一笑。念阔抬眸的同时,嘴边鲜明的笑意随之溢出。那是纯粹干净的笑容,是发自真心不参杂丝毫杂质的笑容,自然格外的显眼动人。堂堂帝王对着一名男子露出此种神色,怕也只有在场亲眼所见的三人才会相信。
“来了?”
“恩。”淡淡的扫视了一圈房内,最后挑眉看着蓝念阔身旁的那人:“怪事年年有,今儿个特别多?怎么平日里最舌燥的人儿现下却成哑巴了?”
“啧!”要不是皇帝在此,莫华又怎么会是简单一个音能了事的主。白了眼死党兼好友,一口饮尽杯中酒。只是眼角的皱纹未曾遮掩,透露了其真正的心情。
荣豫看着刚才进门的男人,略一点头。默默的多斟了一杯酒,递向落座在自己对面的那人。
“客气了。”一笑饮尽,爽朗豪气的作风与往日真的太不相同。
“一路风尘也不知道先来看为兄,实在叫为兄伤心呐。怎么着?据说这淑玉楼中有位绝代佳人把你给迷住了?”蓝念阔本是打算探个虚实,不料对方的反应跳出了自己的预期,且相差太多。
“哈哈哈哈。”大笑一阵,自斟自酌之际唇角翘显,笑意中带了三分魅惑三分邪气。“大哥想必也是闻风而来。是为弟疏忽,没有叫上兄长一起来此。淑玉是名好女子,即便是为弟这样的也难逃其魅力啊。”
摇头感叹的模样倒真是叫人看不出真假。可不该啊!他怎么会……“哦?为兄倒不知,月弟到底是怎么看待你自己?怎么说出‘即便’那词来?”不动声色的打量,然而对方落落大方的举动倒是显得自己难看了。
“大哥。这还用多说吗?你看为弟就一粗人,除了会打仗行军还能做些什么?才智心机,尔虞我诈,那些个阴谋诡计的东西为弟沾不得也懂不得不是吗?”带笑的脸上并无异样,口气是一派云淡风轻。仿佛只是在诉说一件平淡无奇却实实在在的事实。
“何况你看为弟这相貌,能看上眼的姑娘也没几个。难得淑玉不嫌弃,为弟自然更是欢喜的紧。”随手拂过脸上的碎发,本该是俊美无壽的脸而今交错着几道深浅不一的疤痕。粗看一下果真骇人,但如果细细观察,不难发现其下那张往昔的倾国容颜。
“月弟你……”
“大哥再看!”显然是不想让对方说话打断。“我这手看似有力实则就形同废物。”拿起桌上一根竹筷,在几人毫无准备的情况下猛力往自己左手刺去。
“住手!”
“涧月!你这是在干嘛?疯了吗?”
唯有念阔冷眼相看,不阻止也不出声。而这样的异样也只有举着筷子轻笑的人才能读懂。
“呐,没知觉的,你们别太紧张。我这手早废了不是?哎哎哎,别露出那么奇怪的表情。我可先说白了,我不需要你们可怜或者同情,若是想可怜我,成。打过我先。”
不错,即便是只有一手,风涧月依然是龙蓝天朝的第一武将。所以的质疑在他重掌大军时的那场比武中已经抹灭。
“即便是没感觉也不可胡来。何况御医说了,你的手并非完全没有治愈的机会啊!”
“呵。”好笑的看着萧莫华,“他说你就信,那他说天上月亮明儿个能掉下来你信是不信?”
“你这家伙!这能一样吗?完全是两个概念啊!”
“有吗?我不过是就事论事,举一反三进行例证分析而已。”
“什么举一反三,你这是强词夺理!堂堂龙蓝第一武将,竟然还学会耍赖,让人知道了岂不笑话?”
“切!你自己呢?跟我争个半天就好到哪里去了?堂堂龙蓝文官之首,被誉为白衣卿相的萧大人?”
“你……”
“够了!”
一阵不轻不响的低叱让俩人乖乖闭嘴。
“是不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在场三人同时道:“臣不敢。”
“月弟。”
“啊?”抬头看着蓝念阔,不明就里。
蓝念阔看着对方的神色,心里早就抽疼到不行。是自己让他变成现在这样,而今他这般模样及性子,到底是好是坏?唯有自己知道,无论口中说的多轻巧,性子变的多彻底,他仍旧是那个风涧月。只是如今的他,早把真正的自觉彻底的埋葬在地底,包裹在深处,不容任何人挖掘。
不懂阴谋诡计?没有才智心机?没听一句,蓝念阔心底的悲哀就越多一点。这样自嘲自贬的话,他从不曾想象过会自涧月口中听闻。还有那脸上的伤,明明能完全治愈,却不肯就医。手上的伤,或许治愈是比较困难却并非毫无办法。但涧月的态度便是从不想去努力活改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