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秋去翰林院也有些日子了,你大約也知道,朕想進一步拓展西域商路已久,那幫老腐儒卻是聞商色變,多方掣肘下朕也難實施,如今你提出這萬博會,倒是一個契機,朕想讓你主理,你覺得如何?」晏之昂道。
不知何時,屋裡的人已經都退下了,只有李循還站在晏之昂身邊。
孟時坐在凳子上,頭卻是低垂著,從前只在書里讀到過伴君如伴虎,直到此刻她才略有體會,全部的身家性命繫於一言一行,而君心難測,前途如霧海茫茫,即使那個說話的人再和藹,也不得不在心裡先思忖上數遍。
「孟時一屆婦孺,還懷著孕,恐怕難以勝任。」孟時道,「不知陛下可有與皇后提過,也許她有話與陛下講。」孟時一邊說著,一邊抬起頭,頗有些逾矩地看向晏之昂。
提到皇后時,晏之昂神情未變,倒是他身後的李循給孟時猛打眼色。
「你身無官職,倒確實不合適,」晏之昂道,不甚在意孟時的無禮,「那就讓皇后主理吧,你從旁協助。記住,這件事很重要,朕將它交給你是對你寄予厚望,你一定要將之辦好。」
「是。」孟時從凳子上起來,行禮領命。
後來晏之昂又說了幾句關於萬博會的小節,孟時想找機會再試探關於薰香的事,或者把李循支出去,直接問晏之昂,可都沒有機會,晏之昂很快讓她退下了。
孟時從東暖閣出來,外頭斷汐已經等著,見了孟時便恭敬地引她出宮。
宮裡規矩嚴,孟時雖然想見皇后,卻也沒什麼辦法,更不可能直接問斷汐,就這麼心神不寧地向宮門走去,半道上卻遇上了楚王。
孟時在斷汐的指引下避讓,不想道中身著親王服色的人卻沒有直行,而是折向了孟時。
「孟娘子,又見面了。」楚王道。
他曾經扮作白二郎活動於西家村,孟時知道,卻不想他竟也不藏。
孟時清楚這是試探,便權當不知道:「請楚王殿下安,臣婦這是第一次有幸得見殿下,不知殿下所謂『又見』從何而來,怕是殿下認錯人了。」
楚王低笑,卻是一步逼近:「顧夫人,裝傻是沒用。」
楚王的臉在眼前放大,說話間噴出中午飯在嘴裡殘留的氣味,孟時屏住呼吸,竭力遏制想要嘔吐的衝動。
「顧夫人的辣椒在長安也很有名氣,現下其他人都種不來,便只能去顧夫人的商行買,若哪一天大家都會種了,再來作者生意,只怕就遲了。顧夫人記得回去跟顧郎商量一下,這遲到的生意,還是放棄為好。」楚王說完,冷笑一聲,走了。
「嘔——」孟時捂著嘴,胃裡翻滾。
斷汐連忙蹲下,為她順氣,又詢問是否要請太醫。
孟時擺擺手,問道:「姐姐可知翰林院怎麼走?我想去找我夫君。」
顧遲秋將自己的桌案收拾好,與同僚道別後,獨自走出翰林院。他打算先繞到西面的糕點鋪子給孟時買點吃的,然後再回,卻不想在門前看到了自家馬車。
馬車靠邊停著,很不打眼,顧遲秋幾步上前,卻見孟時身邊的雪凝和素柳打帘子下車,向他行禮。
顧遲秋顧不上多問,長腿一邁便跳上了車。
今天皇后宣詔的事情他知道,在翰林院做事時便有些擔憂。孟時做事一向有章法,顧遲秋知道她不會惹禍,只是心裡像頭護犢子的老牛那樣始終放不下。
鑽進車裡,顧遲秋正要說話,卻被人抱了個滿懷。
他小心翼翼地護著孟時的腰腹,給自己找了個能落座的地,剛坐穩便問道:「怎麼了?受委屈了?」
孟時往顧遲秋懷裡擠了擠,也不管自己懷著孕身子重,直接坐在顧遲秋腿上,直到感覺男人的氣息把自己完全包圍後才舒服了些,道:「聞到噁心的味道了我難受,來洗洗鼻子。」
顧遲秋摸摸她盤起的頭髮,低聲問:「遇到誰了?」
「你怎麼知道我是遇見人了?就不能是進錯飯館,吃壞肚子了?」孟時奇道。
「猜的。」
「你猜對了,我今天遇到楚王了,他……嘖,中午不知道吃得什麼,現在想起那味還噁心。」孟時嘟囔,「他說的話好奇怪,讓我別做遲到的生意,嘔——」
孟時想起那味道又忍不住噁心,往顧遲秋懷裡鑽了鑽,聞到他身上讓人舒心的氣味才緩了過來。
顧遲秋本來有點生氣,但孟時往他懷裡鑽的動作奇異地安撫了他,他一邊有節奏的給孟時順背,一邊道:「你說這個世界是你讀的一本書,那楚王的結局是什麼?」
孟時埋在顧遲秋懷裡,手抓著他的衣衫,悶聲道:「他是主角的姘頭,最後贏了。」
「倒也不無可能。」顧遲秋苦笑。
「沒關係,這次你早進京了三年,我們讓他變成沒有可能。」孟時道。
「皇后宣詔你去說什麼了?」顧遲秋撥弄著孟時的碎發問道。
孟時把椒房殿裡的事情一五一十說給了顧遲秋聽。
「看來皇后已經把事情跟陛下說了。」顧遲秋道。
「你也這麼覺得?」孟時從顧遲秋懷裡起來,「陛下的話分明是在跟我說他相信皇后,還願意把重要的事情交給她,可是陛下如果知道了,為什麼朝中沒有任何異動?楚王還說我們遲到了?」
顧遲秋沉吟,他有一個猜測,但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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