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忆着爱德华过去的种种表现,他在学校里担任级长,他喜欢代表乐队言,他和理查德非常投契,当初乔尼和迈克尔入狱的时候,他也赞同继续巡演。
事实上,威廉早该现,他的哥哥和他有许多不一样的地方。之所以他们从未产生矛盾,只因为爱德华一直在包容他。
爱德华作风老派,道德观念也很传统。不像威廉对贵族礼仪嗤之以鼻,爱德华举手投足从不逾矩。威廉从不主动走进教堂,而爱德华每天睡前都会跪在床边祈祷。
他是伯爵的长子,未来的爵士。威廉觉得,如果是爱德华的话,他恐怕不会愿意断然放弃继承权。
“既然你没什么要说的,那记得将我的话一字不差地转告给爱德华。”伯爵收起手杖,准备起身。
就这样吗?让他离开,然后等爱德华回来,将一切都交给他解决。反正爱德华比他要聪明,很多难题都能在他手中迎刃而解,他也不用继续和这个男人共处一室。
可是这不是跟以前一样了?他永远只能当那个躲在哥哥背后的小男孩。继续躲藏有意义吗?不去直面阴影,他就永远无法摆脱过去。
伯爵要走了,他必须得说些什么。汗水从额头上渗出,威廉的大脑一片混乱,组织不出标准的答案,他只是迫切地抓住一闪而过的灵感:“如果女王陛下知道了……”
伯爵停下了离去的动作。
他的神情变得阴沉,像是蓄势待的狮子:“你知道女王陛下的信?”
威廉喘了口气。他赌对了。
在美国时,路易斯王子说他会帮助他们,但并没有详细讲他会怎么做。
他们回到英国后没有遇到任何阻碍,所以路易斯王子肯定做了什么。
看来他真的联系了他的堂妹伊丽莎白二世,而且这位日理万机的女王陛下还特意给他们的父亲写了信。
可惜威廉只是虚张声势,他并不知道信件的具体内容,不过看他父亲的表情,他说的这句话确实起到了效果。
但是伯爵毕竟老谋深算,他变脸只是一瞬。
他说:“女王陛下在她还是继承人时就为乔治六世分担公务,这本来就是贵族社会天经地义的道理。即使是陛下也无法阻止我找回自己的继承人履行义务。”
威廉无话可说。伯爵的表情已经恢复平静,他没法从中找到任何有利的东西。
焦急之下,他说道:“可是路易斯王子……”
威廉眼前一花,他已经被迈克尔推到一边,迈克尔抬手,正握着伯爵扬起的手杖:“难道贵族老爷就能随意打人了?”
伯爵的手微微使劲,但迈克尔的手纹丝不动。
伯爵紧紧攥着手杖:“我说女王陛下怎么会管这种事,原来你见到了那个人……”
他眼睛红,咬牙切齿:“威廉奈廷格尔,你像你的叔叔一样,是家族的耻辱。如此若无其事地提起仇人的名字,真是令人恶心。”
威廉差点被打,但他反而因此鼓起了勇气:“既然你从不告诉我真相,那就怪不了我通过自己的双眼判断好坏。恕我直言,他身为‘仇人’居然比我的亲生父亲对我还好,你说奇怪不奇怪?”
“好,好!”伯爵的胸膛上下起伏,他被气得不轻,“你好得很……”
在他眼中,一脸倔强的威廉与当初的约瑟夫重合在一起。他身旁站着的迈克尔,眉眼中也带着路易斯王子的影子。
他那最疼爱的弟弟,在那一天对他说,他爱上了一个男人。那个男人还是路易斯王子,彼时王位的第一继承人。
多么天真,多么愚蠢。奈廷格尔家族将会沦为上流社会的笑柄,王室更是将约瑟夫视为蛊惑人心的祸根。他费尽所有心力,才未让他的弟弟锒铛入狱。作为交换条件,约瑟夫得上前线服役。
然后他就死了,用生命换回一枚勋章,用生命洗刷了他的耻辱。
所以伯爵暗中“原谅”了他,但他无法原谅他那再次和仇人扯上了关系的儿子。
伯爵古板的头脑感到深深的受辱,这种愤怒无法平息,除非使用那种古老典雅的解决争端的方式。
他摘下一只手套,将它丢到次子身上:
“威廉奈廷格尔,我要向你提出决斗。”
他向自己的亲生儿子起了决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