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说到恩加二位族长的千金横丽姑娘献舞之后,外面的人进来通传,说卢猜夫妇来了。
惦记着古铃和付明山的伤势,卢猜二人见过荣璋,又拜见过自己的岳父,并和安和氏陈族长互相问候之后,我便笑着问起二人情况。
“托皇上和娘娘的福,古铃和明山的伤势已经稳定了,大夫说只要静养,三四个月间就可全好了,到时候,这杯喜酒不知道能不能请皇上和二位娘娘赏光呢?”卢猜恭敬道。
“好说,如果那个时候朕还在百夷,自是要贺的,若是已经回长安了,贺礼也必到。不为别的,只为这对有情之人与朕的微微有这样一段缘分。”荣璋笑着揽住我的肩膀道。
夫妇二人听说忙又叩拜感谢,就有黎红杉族长卢猜手持请归折子献与大周皇帝,不等荣璋应允,口呼“万岁万岁万万岁”。
荣璋亦不推辞,二人拜过,方才请起。
“你俩来时可用了茶饭?”这边横公索问道。
“因为天色不早了,我们怕一来到皇上就有要事吩咐,已在路上用过了,实属不恭敬,还请皇上恕罪。”卢夫人笑道。
“无妨,这算什么事?只是卢族长和夫人确实是迟到了,需罚酒三杯才好。”荣璋笑道。
见荣璋好兴致,陈族长忙助着唱闹起来,端着酒杯来罚卢族长夫妇二人。
在横公索自然不会灌自己的女儿,女婿可就管不得了,三大海烈酒呼呼就灌了下去。
我瞧着要事没说呢,卢猜口齿先不利索了。
众人笑闹,这边卢夫人前前后后寻找:“爹,我娘呢?还有横丽呢?”
横公索瞧了瞧后轩:“你娘去换衣裳有一会儿功夫了,也没见你妹妹出来。”
“左右你们男人家有要事要谈,我就去后面找娘和妹妹叙话了,有些日子不见怪想的。”卢夫人笑道。
“去吧去吧。”横公索爱女之心溢于言表,瞧着女儿笑得皱纹都开了。
当下,卢夫人向荣璋请辞,自向后院去了。
我瞧着现下的架势,卢猜既然到了,荣璋他们确实是要开始说正事了,这一谈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便携了武婕妤的手:“咱们也去转转吧,姐姐可熟悉这恩加的寨子?”
“只在小的时候来过一次,说不上熟悉,没关系,咱们找了他们的侍女带路就是。”武婕妤笑道。
“二位娘娘且稍等,夫人即刻就来,让她陪着二位夫人去往今晚下榻的轩阁休息可好?”横公索道。
“天色还早,本宫更想瞧瞧族长这漂亮的寨子,族长可是不舍得?”我笑道。
“这是哪里的话?娘娘好兴致,尽管游玩,我让夫人和小女陪着就是了。”横公索双手插兜,笑得憨态可掬,“我们这山寨虽比不得长安雄伟壮丽,也颇有几分山野水秀,尤其是朗月台,最是月亮初上赏景的好地方。”
“好啊,那我们先去,夫人回来了,去那里找本宫和婕妤娘娘便是。”我笑着扶了铁锚的手,由恩加侍女前面引路,一行往山上去了。
及走出了寨子我才现,南国不比北方,即使此时天色稍晚,依山而筑的山寨里,山路为街集依旧十分热闹,各色吃食琳琅,玩偶新奇,多多都是竹子编的,于武婕妤尚不觉得新鲜,我可是买了一堆拿在手上。左看右看觉得哪个都有意思,想着牙牙和盈盈都会喜欢的,便好好装在袋子里让铁锚背着。
“恩加这山寨修建得可真有意思!”我笑道,“倒有些像我小时候和爹去过的巴王寨。”
“巴王寨?”武婕妤好奇道。
“嗯,就在明月湾的对面,那一路江水正在西陵两岸,水流不急,缓缓东逝,两岸美景连绵,巴王寨便是巴蜀之王在江边山脉上依势而建的寨子,清清秀秀又山掩木藏地十分雄伟,就像恩加山寨这般,出了寨子便有民间营生,既不冷落,又见分界,有趣得很。”我依依道。
“娘娘真是去过好多地方呢。”武婕妤眼中都是羡慕,“不像嫔妾,自出了百夷,一路向北,连长安市井都算是路过,只在太极宫里来回,终是一生都是这样罢了。”
我一笑,不做他语,将手里一朵晚开的香玉兰插在武言鬓边:“花期有时,人自有命,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姐姐呢,比如……咱们恩加的横丽姑娘。姐姐实在不用自伤。”
我把武婕妤说笑了,挽了我的胳膊,也笑道:“娘娘说得对!”
携手向前,我俩说说笑笑,不知随着侍女转了几道弯,忽见一条长长的台阶铺陈下去,前方竟是山间一个开场的平台,视野之阔,月朗星明。
“娘娘,从这里走过去,就是我们恩加的盛景所在——朗台晓月了,娘娘请。”恩加侍女道。
眼前迷人的月色如许,我不禁有些痴惘,正要随着侍女迈下台阶,忽见夜色葱茏中,似是有一个单薄秀气的身影自远远地台阶下方,正一步一步向上来,肩上担了不知什么东西,看起来十分沉重费力,摇摇晃晃,几次险要跌倒。
台阶狭窄,我们想要顺着这条路到下面的平台去看月亮,怎么也会和她擦肩,她走得这样吃力,一会儿在台阶上错身必是麻烦。
我左右瞧了瞧,跟着我们的除了恩加的侍女,还有我自己的几个侍卫,便向他们挥手,示意去帮个忙。
其中一个侍卫唤做冯源的,忙抱拳应是,快步向下跑去。
“等等,让我去!这个贱胚子,竟敢来偷夜寻草!”身后,不知道什么时候,纳娜族长并她的两个女儿,横秀,也就是卢猜的夫人,横丽,也就是想成为荣璋的夫人还没成功的小妹妹,已经一路追来了。
喊话的是横丽,娇声清脆,在明亮的月色之下,不妨倒是吓了我和武婕妤一跳。
吓了一跳的还有台阶下担着担子的姑娘,不知道是因为担子太重还是真的被吓着了,姑娘腿脚手臂皆用不上力气,说时迟那时快,只听“呼啦啦”一声响,连人带担子全都倒在了台阶上。
刚刚好不容易才爬上来的七八阶,现在眨眼不到,已滚回到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