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是贾母还是王夫人对于元春回府一事都有志一同的下意识的避开了贾政。
所谓知子莫若母,知夫莫若妻,对于贾政的性子,外人不了解,但她们做为家里人是再清楚也不过了。
贾政这性子与其说是清高,不问世事,还不如说是无能,管不了事。
将这事告诉贾政,事情不但不会解决,反而会更复杂,贾母和王夫人这对婆媳有默契的干脆隐暪不说,不只如此,甚至还约束府里下人,不让人告诉贾政。
旁的人好管,不过赵姨娘向来是个爱惹事生非之人,生怕赵姨娘惹事,贾母还寻了个由头,直接把赵姨娘给送到水月庵里念经祈福,就是怕她在贾政跟面乱说话。
不过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暪得过人,好奇贾元春为何会突然归家的,除了府里的人之外,就连外头的大小官员也都好奇的很呢,于是乎,在送走第N个向他打听缘由的同僚们,贾政终于还是爆发了。
贾政怒气冲冲的回府,直冲到王夫人面前问道:“元春呢?元春在那?”
王夫人讶异道:“老爷怎么突然急着找元春了?”
她向周瑞家的使了个眼色,周瑞家的会意,悄悄溜了出去,去荣庆堂找老太太求救了。
老爷不常发疯,但一疯起来就不管不顾的,除了老太太之外,没人能压制得住老爷。
贾政瞠目裂眦,怒道:“逆女在那?你是不是把她给藏起来了?”
王夫人心下微沉,“什么逆女?老爷在说些什么?妾身怎么不明白?”
“你会不知?”贾政冷笑道:“元春都被人送回府了,你们会不知道?”
王夫人这才装做恍然大悟的模样,笑道:“这是皇恩浩荡,特意让元春早些回宫和我们一家团聚呢,什么逆女,老爷这话说的有些过了。”
“你还想帮元春这个逆女隐暪到何时!”贾政这人虽然有些死板,但绝对不是智障,元春回来的古里古怪,一看就知道有问题,而且大伙说的有鼻子有眼睛的,元春回来时步履蹒跚,分明就是受了伤的。
好端端的竟然会被人打了板子赶了回来,元春究竟在宫里做了些什么?一想到元春所为说不定会连累到自身,贾政便狠不得勒死元春,省得被她连累。
“那个逆女呢?”贾政喝道:“拿绳子来,让我勒死她,省得她祸害全家!”
说着,他便冲出去寻找元春。
王夫人脸色大变,“老爷!你这是在做什么!”
旁人只当贾政是在说气话,但王夫人明白,贾政是认真的,为保自身,他极有可能会真的把元春给勒死,着急之下,王夫人连忙拉着贾政,说什么也不让他走。
就在两人拉拉扯扯之时,贾母也匆匆赶了过来,喝骂道:“你们两个在闹些什么!?”
“老太太!”贾政跪下请罪道:“儿子教女无方,竟然会养出元春这个逆女!老太太放心,儿子这就勒死元春,绝对不会让她祸害全家!”
“胡闹!”贾母差点没被贾政的话给气晕过去,元春受了委屈,贾政这个做父亲的不但不安慰,竟然还想要勒死女儿,这究竟是什么脑子!?
她怒道:“元春受了委屈,你这个做父亲的怎么不想着怎么帮孩子出气,反倒找起了孩子的麻烦?”
即使是像贾赦这般胡闹的,在见到迎春受了委屈之时,,这第一件事也是先给迎春出气,何曾有半根手指动到迎春身上?相比之下,贾政此举着实让人心寒。
贾政气道:“她自个不争气,怨得了旁人?与其让这个逆女留在世上得罪人,危害我们荣国府,还不如让儿子勒死元春,省得连累咱们。”
在贾政看来,保全自身才是最重要的,至于元春这个女儿的死活并不重要,先别说元春只是个女儿,不是儿子,再则,他又不是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贾母大怒,“你懂个什么?宫里本就是个人吃人的地方,一点子小事便会受罚,咱们元春又是个好的,自然难免受到那些娘娘们的针对。
说到底还是得怪你,要不是你不争气,怎么会连累到元春入宫之时只能做个小小的女官!”
大晋朝规定,只有五品以上的官员之女才能够大选入宫,五品以下便得和其他人一般走小选的路子,要不是贾政不争气,也不会在六品官这个位置上蹉跎了十几年,连累到元春只能走小选的路子。
要知道,贾政这六品官的官位可是太上皇亲点的,可说贾政一入官场,起点就比旁人高上许多,可就这样子十几年还只是个六品官,可见他的无能,自己连累了孩子还不反省,反而怨起孩子来了,这算是个什么父亲!
一瞬间,贾母心中也不由得升起一股伤心失望之感,她和婆母不合,连带的也厌恶着婆母所养的贾赦,希望自己养的贾政能比贾赦要来的强,可就做父亲之道来看,贾政却远不如贾赦了。
贾政被贾母说的羞愧,连忙跪地请罪,求贾母莫再生气。
贾母这一次是真恼了,一会儿大骂贾政,一会儿又要人备车,直接带着王夫人、宝玉、还有元春等人回金陵去。
贾政那敢让贾母回金陵,他心知自己眼下所有的一切全都是贾母所赐,说不得贾母前脚刚走,贾赦后脚就来让他滚出荣禧堂了,他那敢让贾母离开,苦苦磕头求饶,直闹了大半夜,这才消停。
荣国府里上演着这么一场大戏,贾赦自然也知道了,他不但知道了,甚至还有机灵的小子不断来回奔跑荣禧堂与东院之间,给他来个实时转播呢。
贾赦听的津津有味,听完后还有几分意犹未尽,“就酱!?只是教训了贾政一顿,没让他罚跪祠堂之类的吗?”
小子尴尬的看了贾赦一眼,委婉道:“二老爷也跪了小半个时辰了。”
以二老爷的年纪,这小半个时辰也尽够他受了。
贾赦轻啧二声,颇有几分不满。
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按着原身的记忆,以往他跟贾母顶嘴的时候可没有这么轻轻松松的过了,不是被请家法,就是被罚跪祠堂,次次都闹的极大,若非如此,他顽劣之名也不会那么快传遍全京。
不爽归不爽,贾赦也不过就是郁闷一阵便罢,横竖贾母偏心也不是这一天、二天的事了,他早就习惯了。
不过他也是这时才知道元春是受了伤回府的,贾赦疑惑问道:“是谁打了元春?”
元春怎么说也是女官,谁会如此大胆欺辱女官。
要说是王子腾的话,应该也不至于,王子腾再怎么恼王夫人,以其性格也应该不会对王夫人的子女下手才是。
贾忠叹道:“是甄太贵妃。”他顿了顿道:“甄太贵妃心情不好,这几日储秀宫里的人都被罚了个遍,大姑娘也是撞上了。”
大姑娘也是可怜,偏偏被送到了甄太贵妃的宫里,自忠顺亲王玩娈童之事爆出来之后,甄太贵妃的性子越发暴躁,大姑娘也不是第一次被罚了。
贾赦冷哼一声,“好个甄太贵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