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吳王下令,府門?口的吳王守衛率先拔刀,襲向卞如玉和麗陽。
「保護殿下!」
「保護公主!」
楚王府和公主府各囔各的,數枚暗器自馬車中擲出,打?中守衛手腕,繼而車簾自掀,露出卞如玉冷凝面龐。
「殺——」吳王府銅門?兩開,源源不斷的府兵吆喝著湧出。
麗陽面露詫異,仿佛第一天知情:「竟敢蓄養私兵?」
說完拔劍,同馬車中人商議:「九弟,你左我?右。」
卞如玉並未應聲,似不置可否,但接下來楚王府和公主府的人竟真分了左右,同御吳王府私兵。
卻?又不似涇渭兩河那般分明,你中有我?,楚王府隨侍被擊倒,眼看就要被砍翻,公主府的侍衛斜橫一劍,幫忙格擋,救下隨侍性命。有時公主府侍衛被圍剿,楚王府隨侍卻?也奮勇衝破,與其背貼背,一道抵抗到底。
兩府通力協作,連卞如玉的暗器和麗陽的劍也變得默契十?足,常常同攻一處,前後配合,令人不禁憶起數十?年前,二人尚年幼時,舞劍、賽馬皆一處,同心?同力,被世人稱作「玉樹共琉璃」。
吳王和一幫私兵漸落下風。
吳王氣極,急紅了眼,暴喝數聲,一時不管自己人外?人,只要在眼前的,統統砍翻。他沖向卞如玉的馬車,阿土哪會允他近身,在馬上挑劍相應。吳王四十?斤的大刀卻?朝馬腿砍去?,阿土急忙勒韁,令馬揚蹄躲避。吳王卻?一砍再砍,哪怕被馬踏中肩膀亦毫不覺疼,反而厲喝。
馬先受驚,繼而被砍中,往左斜栽,車廂隨之側翻,阿土急忙跳下馬:「殿下!」
又覺後背森寒,揚劍回身,見吳王竟朝自己襲來。
阿土心?驚,揮劍與吳王刀纏作一處。
吳王低低喘氣,與叢林裡獅子的低吼無甚區別,他徒手握上阿土的劍,將?其掰彎,而後,就用帶血的虎口掐向阿土脖頸。
他比阿土高出許多,肩寬體?旁,如山壓土丘,阿土格擋無用,被勒住咽喉。吳王像提小?雞般,慢慢將?阿土提起。
一枚暗鏢攜帶冷風襲向吳王手腕,吳王手一躲,不自覺鬆開阿土,瞟向暗鏢來處。
車簾飄動,翻倒落地的車廂內卞如玉穩坐椅上,半張冷顏時隱時現。
吳王向來瞧不起這位殘廢的九妹妹,篤定暗鏢是雕蟲小?技,垂死掙扎,他撇開阿土,快步朝車廂攻去?,揮刀欲砍,車廂卻?自個後退。吳王連砍三下皆砍空,惱羞成怒,踩上死馬背,助力一躍,高至空中從上正對車廂砍下,車廂頃刻分解,木板四濺。
卞如玉輪椅轉動,躲開吳王。
吳王落地,金刀深深紮根土中,他氣得用力拔刀,還欲再砍,麗陽卻?翻腕襲來。
公主殿下的劍花與六殿下的刀花挽作一處,兩兩交纏,數十?回合,難解難分。
卞如玉抿唇轉動輪椅,繞左往前,同時右手垂下,順手拾起一把死人劍,抵禦私兵。
卞如玉使?劍幾乎只動腕,不怎麼揮臂,招招劃人喉嚨,不一會就殺進王府深處、僕婢皆已跑光,正堂外?疊著幾具僕從打?扮,面朝地的屍體?,卞如玉有心?,用劍挑起,翻過來看面目,皆不認得。
他單手轉著椅輪,繼續往裡推,遠遠瞥見堂內地面上也趴著什麼,隱約人形輪廓,夜裡無燈,瞧不真切。
吳王府正堂的門?檻修得頗高,輪椅一時過不去?,卞如玉費了好?大的勁,才攙進門?。
點燈。
堂內驟亮,卞如玉望向地面,也是兩具疊在一處,面朝地的屍體?,不見面目。
明晃晃一眼就認出那屍體?的袍子和花紋,心?猛地一沉。
太陽穴突突狂跳。
原本打?算舉燈近瞧,手卻?抖得拿不穩燈,將?燈放回桌面,只推輪椅湊近。
卞如玉深深吸了口氣。
及到近前,顫著手想?將?兩具屍體?分開,翻回正面,上面那具屍體?卻?死死抱著下面那具,屍體?已經冷硬了,仍掰不開手。
卞如玉彎腰,從下看,不用翻面了,下面那具是太子,上面是玉闕。
玉闕背上全是刀傷劍傷,卻?密密麻麻,跟被箭射穿的刺蝟一樣多,有沒有破百,卞如玉沒心?情數,也沒心?情估算。
他要掰玉闕的手停下來,扶在玉闕手背上。
良久,還是狠下心?摳開玉闕十?指,將?他和太子分開。
將?太子屍翻看一圈,衣袍完好?,沒有傷口,但整張臉發青黑色——他是被毒死的。
照姿勢推斷,太子中毒後,從前方交椅上倒下來,然後,被玉闕死死護住。
卞如玉緩緩看向前方交椅,上面鋪著大紅嶄的坐墊,涼茶半盞,底下墊的杯墊亦是正紅。
是為了迎接年剛換的。
他仰頭望向四角,果然,和楚王府的正堂一樣,掛著御賜的年宮燈,繪的九子鬧春,一家兄弟聚在一起放鞭炮,熱熱鬧鬧。
堂內沒有第二人,屍更?不會發聲,越安靜平和卞如玉越難受,忍不住淚落下來。
他曉得太子哥哥是雖九死猶未悔的,但愈是這樣,愈覺喘不過氣,覺得自己也快要似了。他想?起小?時候的一件事,當時大家都念太學,麗陽也非要跟著念。
一日,麗陽故意撕了卞如玉的文章,父皇不在宮中,卞如玉便?去?找太子告狀。太子聽完,宣召麗陽,讓她給卞如玉賠禮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