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今日,他终于接受了姐姐已经不在了的事实。
他恍然回神,突然不明白努力的方向是什么,让自己的“妈妈”满意吗?
实际上他很久没有叫过她妈妈了。
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相处,说不上来是无法原谅还是不想面对。
明明他才是那个刽子手啊。
如果他没有出生……
他不止一次这么想。
开学那一阵,有很多家长送学生来学校,她也来了。
拎着大大的麻袋,絮絮叨叨的叮嘱着他,末了说:“小北,你要懂事,不是所有人都能来城里读高中的,你姐姐当时……”
为什么要提姐姐。
他的姐姐已经不在了啊……
温北心里绷着的线终于断掉了。
“对,姐姐生前最向往这所高中。”温北打断她,微抬的眸光冰冷:“那么是谁不允许她念书的?谁逼她退学的?嗯?”
“她……”
“那天我跟姐姐跪了两小时您都没松口。”温北扯着嘴角,满脸讽刺:“最后您怕我生病,假模假样的答应了我,第二天姐姐却自己放弃了,我很好奇啊,您是用什么威胁她的呢?”
“那是她自己不想去了,咱家当时穷啊……”女人眼睛红了,“小北,你就是这么想妈妈的?你觉得是妈妈害死温南的?”
“不。”温北缓缓吐出一口气,他像是累极了,说出的每一个字都消耗着他的力气,他想说些什么,最后又闭口不言。
不。
不是她。
是他们。
是他们一起害死了温南。
这些年他呼吸的每一口空气,他得到的每一分偏爱,都是有罪的。
周围有零零散散几个学生停下脚步,探头探脑地瞧热闹,温北懒得多说,一秒也不想多呆:“回去吧,我先走了。”
说完,他也不管女人在身后喊了些什么,径直走向教学楼的卫生间。
用冷水冲了把脸后,他还是没能缓过来,过去的回忆和尖锐的嗓音总是在脑海回响,他喘不过气来。
不能待在这了。他知道。
他顺着长长走廊,来到传说中的西墙。
墙翻了一半,他听到男生成熟的、清脆上扬的,大提琴一样的声音,在喊他的名字。
“温北!”
“温北?温北?你醒醒。”言何轻轻推着床上人的肩膀,试图把他唤醒。
温北从退烧后就很嗜睡,常常昏沉一整天,看起来被什么噩梦困扰着,一直在挣扎,全身冷汗淋漓,像刚从水里捞出来。
言何觉得不能任他睡下去了。
“温北?”
“温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