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
他只覺得眼角酸澀。
像是落不下的淚浸潤眼眸,乾涸了多年的塵垢得了心軟一樣。
回舟站在月老殿前,看著瑩瑩月光落在了解的肩頭。
「白解……」
解回過頭,明明近在咫尺,簡回舟卻看不清他的面容。
「白解,為什麼你從不喊我舟舟。」
而是字字句句他熟悉又陌生的「回舟」。
月亮乾淨,繞過雲端出現在了半空。
眼前的人離的那麼近,卻又宛若隔了千萬年。
長夢易碎。
簡回舟在獨獨為他降下的大夢裡睡了個囫圇,又被匆匆轉醒,落得滿眼狼狽。
只是為何,他有些痛。
心口驟然束緊的剎那,簡回舟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時,他問白解,我們以前見過?
他覺得自己應當沒見過,只是在看見他的那一瞬間,心裡莫名湧起了難過和遺憾,就好像……他們以前就認識,而且交情頗深。
也許白解會想,他們又何止是見過。
他們在藏書閣擠在一張案幾前抄同一本經書;
他們在「拾雨」「撿風」的牌匾下數著屋檐滴落的雨珠;
他們在流浪集市吃過不好看的糖人,買過小花燈;
他們在供奉相識神仙的廟宇里聆聽凡人塵緣,拜過姻緣樹;
他們在凡人家的青廬前喝過合卺酒,私許過姻緣;
他們偷吃過月老養的姻緣之效的青拓果,徹底落了紅繩;
白解背著他走過神殿閣樓五十三台,走過落雲岸九十七道延廊彎。
他們在神武殿前櫻花枯槁的剎那偏著頭接吻。
……
此前種種,都如同一把鈍了的刀刺穿他的胸口,留給他晚來這麼多年的悲哀。
見到白解的第一面,他就覺得這人一眼難忘。
可偏偏就這個一眼難忘的人,他卻遺忘了那麼久。
「白解……」
怪不得他總覺得白解身上該有一股梨花香味。
原來那是來自他靈魂里,對舊人的思念。
——
「去檢查焦誠森受害前乘坐的車輛上的靈力波動,也走訪調查焦家此前的仇人角度。」白解布置了幾道任務,剛要分小隊去醫院再次加強防備時。
他的飛羽令亮了。
「簡回舟暈倒了。」
是鴉羽。
宋知意的那隻貓。
「怎麼回事?在你身邊還能出問題嗎?」白解頓時亂了思緒,恨不得當即追去簡回舟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