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容貌改变的,还有身体的日渐衰弱。
霍然渐渐开始保养自己的身体,每天都早睡早起,连烟酒也给戒了,生活作息规律地就和真正的老干部一模一样。
因为这事,霍然还被周瑾jack他们嘲笑过,轻啜着养生茶,霍然只淡淡地解释了一句:“我只想陪着她久一点。”
这个“她”指的是谁,两人都懂。听了这话,周瑾和jack齐齐失声。想到比自己年纪小得多的苏珊,周瑾默然了一会儿,顿时也把自己夹在手里的烟给熄了。
岁月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人力不可抗拒。
在长期的工作下,终于有一天,霍然病倒了。
医生说是劳累过度,建议静养。
在剧组接到医院打来的电话,那格格连身上的戏服还没来得及换,就赶到了医院。
病床上,霍然正安静地躺在那里,露在外面的手背上插着冰凉的针管。看见她来了,霍然苍白的唇瓣勉力扯开一抹笑容,“格格,你来了。”
看着他这样,不知道怎么,那格格的眼泪刷地一下就下来了。
扑到霍然床边,那格格哭着就说:“都说叫你休息了,你偏不听,现在病了吧,你怎么就不好好照顾你自己呢?”
霍然见她突然就哭了,当即就想像以前一样伸出手抱抱她。可是手刚抬起,才发现右手上面插了针管,只能无力地用左手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不哭了啊,我只是一时站起来太快,下次注意些就好了。”
“你还有下次?”那格格瞬间抬起头来,点点泪痕挂在她的睫毛上,一双眼睛似怒非怒地看着霍然,依然如年轻时候那么娇俏动人。
霍然总是对这样的那格格没有丝毫办法,苦笑一声,他只能连连答应着,“好好好,没有下次了。”
听到霍然这么说,那格格才好受了些。想到刚刚医生对她说的话,那格格自个儿抹掉眼眶里的眼泪,终于把心里酝酿已久的话都说了出来,“霍然,我们去国外休息一段日子吧。”
还没等霍然说话,她就继续说道:“听说x国的小镇风景不错,有古堡,有花田,还有我喜欢的大海。到时候……我们可以早上伴着花香醒来,中午做你拿手的鸡汤面,晚上就在葡萄架下小憩。闲时就到海上去捡贝壳,下雨的时候就窝在壁炉边看无聊的肥皂剧……一个国家呆腻了,我们就去另外一个国家。干脆,我们像爸妈一样来个环游世界好不好?”
那格格努力地在脑海里描绘着一幅美好的画面,那里面,有霍然,还有她。
霍然眉眼不错地看着那格格,等她说完,忽而低低地问了一句:“你不去拍戏了吗?”
那格格顿了一会儿,扭过头若无其事地拿起旁边的苹果开始削起来,“我不去了,我想照顾你。”
看着那格格身上还未换去的戏服,霍然眉眼微暗,依稀记得这是那格格努力了很久才争取来的一个角色。重新撑起笑容,霍然装作不在意地说:“你想拍戏就去拍吧,家里有保姆,我自己可以的。”
话说完了很久,许久没有听到回话,霍然本能地转头去看那格格,就见她手里的水果刀早已停了下来,一滴滴豆大的眼珠啪嗒啪嗒地落在苹果上。
“我想一直陪着你……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怕你比我先走,我一个人留在这里要怎么办?求婚的时候不是说好了余生要一起走的吗?你就当我任性一回吧,多陪我一会儿好不好?”
边说着,那格格的眼泪掉地更凶了。她哭得时候没有发生任何声音,霍然却觉得那些眼泪就像石块一样砸在他的心头,声音震天响,让他久久缓不过气来。
嘴唇嗫喏了一下,霍然想说点什么,可是却连一声保证的话也说不出来。其实,他也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
六十多岁的年纪了,按说早已应该知天命,但是他就是舍不得,舍不得那格格,舍不得很多很多东西。
哑着干涩的嗓子,他缓缓答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