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恢复神智,我才知道,尽管过去了二十多年,我的傻兄弟帕农却从没责怪我抛弃他的丑陋行径,他一直在房子里等我…”
阿尔文使劲捏紧膝盖,咬牙道,“我去的太晚…太晚。”
“伙计,别自责了,无论如何,你在最后一刻见到了帕农,让他和亲人团聚。”
迪安看着百分之九十八的进度,
“而且我替你们报了仇,亚历山大·拉斐尔邪恶的灵魂已经魂飞魄散!”…。
病房里有了短暂的静谧,只能听到呼吸声。
“说回正题,我记得你当时候浑身着火,为什么没一点伤?”迪安问,
“我不清楚,但我记得当时的感受…”阿尔文抬头看了眼洁白的天花板,迷茫地眨了眨眼,“到处都是火和烟,我抱着帕农等死,一根燃烧的柱子掉了下来,我被砸中,眼前一黑,陷入了一种奇怪的状态。”
“明明看不到东西,好似昏迷了过去,但我却能清晰地感觉到火焰在我皮肤和腑脏间静静地燃烧。”
“哦?具体说说。”迪安脸色一正,竖起了耳朵,
阿尔文蓝色的双眸中突然绽放出奇异的神采,声音中多了一丝打动人心的力量,
“那一刻,当我陷在火焰中,有什么东西挤占了我的大脑。”
“那是一种在死亡和生存之间的混沌意识。”
“我可以感觉到我的身体正在融化。”
“我彷佛融化成了一团液体,流进了火焰之下另一个地方,那里藏得很深,覆盖着生机勃勃的绿色,”
“空气散着浓郁泥土的气息,树叶和灌木摇曳清的芬芳…”
迪安怪怪地看了阿尔文一眼,这是死亡前产生了幻觉吗?
怎么能在火焰中看到一片森林?
“火焰之下这地方让我感觉到异常温暖、亲切,就像是家,就像是我最后的归宿。”
“我的兄弟帕农就在藤曼、绿叶、柳条之间向我招手。”阿尔文嘴角微弯,
“我可以感觉到他张开双手拥抱我。”
“我甚至感觉到了一丝我们父亲和母亲的痕迹,大卫和从没见过面的妈妈就站在他身边。”
阿尔文望着虚空动情地陈述,分享喜悦和激动,
“他们都在那座火焰之下的森林里,只要我放开手,再靠近一步,我和我父母、兄弟,我们四个都会进入那片森林。”
“最后融为一体,无时无刻,被家人的关心和眷恋包裹。”
“我早就累了,我一直等着解脱,所以我的确这么做了,我放手了,我说‘来吧,带走我吧’。”
声音蓦地停顿,
“接着我就醒来了。”
病床边的阿尔文捂着嘴,泣不成声,放佛失去整个世界。
“我仍然可以感觉到,大卫、帕农、妈妈还在那座森林里,他们对我的关心和爱更胜从前。”
“但我明明保证过…不再抛下帕农…我又没做到…”
迪安看着肩膀耸动的同伴,想要伸手拍拍他的肩膀。
但缠满绷带的手始终够不着。
最终只能举起乩板看了对方一眼,确认没有异常,回味着刚才那段玄妙的讲述。
阿尔文能活下来只能一种可能。
患有自闭症的哥哥帕农的幽灵,在生死之间选择了牺牲自己,保护了阔别二十多年的兄弟,阿尔文,
就像曾经面对飞驰而来的汽车挡在弟弟面前一样。…。
这一次,帕农再次挡在他身前,让他免受了火海的侵扰,并且机缘巧合地治愈了他的绝症。
帕农自己则化作飞灰?
或者真的去了火焰之下,那一片不可思议的森林?
迪安心底一种奇妙的感觉油然而生。
阿尔文这段经历究竟是一种独特的濒死体验,还是说,的确存在那么一处神奇的地方。
另一个空间、纬度?
一座生机盎然的森林,恍如天堂。
逝去的家人们,离世的幽灵都住在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