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福走过去伺候,道“待选原也是苦事,旁的秀女都清瘦了,独元姑娘气色比从前更好,皇上足以放心了。”
聂延璋轻叹道“没到她站在朕身边那一刻,朕还是不敢安心。”
陈福笑着说“那奴婢再替您去瞧一瞧元姑娘。”
聂延璋摇头“不,你太点眼了,让月怡去。”
陈福沉默片刻,才为难地说“不知月怡公主此刻在是不在。”
聂延璋更加沉默,这一个月以来,月怡竟然只出现了一次,堪堪两个时辰,连个整日的功夫都没有。
从前那丫头在他跟前叽叽喳喳惯了,虽说粗蛮无状,到底还是讨喜,如今骤然少了她的身影,他十分不习惯。
“朕让苏详去寻的巫医,有没有消息”
“回皇上,没有。”陈福低下了头,月怡公主这病,到底谁能治呢等寻到了那虚无缥缈的巫医,公主都不知道在不在了。
聂延璋忽说“就是要远去蓬莱寻仙,朕也不惜代价。”
陈福笃信笑着“皇上安心,您有此决心,上天定然怜惜皇上一片真心。”
聂延璋挥挥手说“去瞧瞧月怡吧,若她不在朕入了夜,再去看枝枝。”
“是。”
陈福先去了月怡宫中,可巧了,月怡竟然出现了
他喜不自胜,先说皇上如何思念她,又说元若枝入宫的事情。
月怡似乎很是虚弱,精神不济的样子,撑着栏杆,望着天上的太阳,抬手遮了遮眼睛,轻声咳嗽着道“许久没见她了,正好本宫去见一见她。”
陈福笑着跟上去“皇上也正有此意,只是怕奴婢去了点眼。”
月怡笑道“好了,你回去吧,本宫自己去。”
陈福连忙赶去给聂延璋报信。
闻洛从外面进来,一眼就认出了月怡,疾步走过来,默然片刻,才跪下嗓音沉重地唤道“公主。”
月怡扶起他“你这样守规矩做什么,本宫尚不习惯。起来。”
闻洛站起来,月怡冲他微微一笑。
不知是日头太大还是什么缘故,他竟觉得公主面色十分苍白,明明昨日星怡公主出现时,还没有这样的感觉。
他也勉强一笑,说“奴陪您出去。”
月怡噗嗤笑道“你别这样笑,太难看了。”
闻洛百感交集低头“奴不笑了。”
“走吧。”
月怡抬步去了秀女住的宫殿,见元若枝。
她去得不巧,此时秀女们都在院中闲谈,她一过去是众目睽睽。
月怡受了秀女们的礼,便去了元若枝房中,又让人守在外面,和元若枝单独说话。
元若枝在窗下绣东西,见了月怡,起身去关了窗户,行了礼,便看着月怡的脸,忧心忡忡道“公主,你这是生病了吗”
月怡摇头,笑道“你怎么入了宫,变得这样多礼了。”
元若枝握着月怡冰凉的手,用力地搓了搓,眉目不展开。
月怡反问安慰道“放心吧,本宫没事,只是觉得冷。”
元若枝心头一跳,这都盛夏了,月怡怎么还觉得冷这不是吉兆,前世她死之前,亦觉得周身很冷。
两人沉默相对。
月怡苦笑“好了,我也不瞒你了,其实我越来越觉得乏力了。不是身子乏力,是脑子乏力。每次醒来,都好累。我好想睡,我恐怕以后醒不来了。”
元若枝瞪大了眼睛,不一会儿,眼眶就红了,更加握紧了月怡的手,哽咽道“公主”
月怡低头笑着,眼泪簌簌地流“似乎应该是这样的是不是星怡现在长大了,你不知道,她都已经懂得怎么敲打宫女了。”所以她也该走了。
“我这次来,是想把皇兄托付给你。这话虽然说得多余,可我还是要说。枝姐姐,母后不知道怎么去疼皇兄,我也不懂得,只有你懂得。若我日后真不再出现了,皇兄就只剩你来疼了。”
元若枝不知道该用什么话回答她,只觉得嗓子眼儿都堵得疼。
月怡勉力一笑,又故作轻松地说“枝枝姐在秀女里人缘不好啊,怎的她们都在对面秀女的房中是你懒得搭理她们还是她们不想理你”
元若枝摁掉眼角的眼泪,淡笑说“都有吧。”
毕竟有几个秀女常得太后打赏,自然有许多人亲近她们。她因选秀过程中屡受厚待,身上又有一道众人皆知的疤痕,本不适宜入选,自然引得大家孤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