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诚意根本食不下咽,路怡也跟着吃不下去:“要不找子木商量商量?”
“不用,他根本不知道这事。”
“他也是好心办坏事。也不打听清楚。”
关诚意听出路怡指子木给自己和主任搭桥,凭良心说他也不敢拍胸脯保证路怡没问题:于是不得不谨慎:“没他事,而且简直莫名其妙。”
“莫名其妙什么,你自己还不清楚吗?”
“我当然不清楚,我还在想怎么会有这么一封信。”关诚意暂时想出的办法只有死鸭子嘴硬。
“大家都议论你和杨主任侄女掰了,就是嫌疑她妈有病。”
“她妈有没有病我怎么知道,就算她妈有病她又没有病”关诚意是故意这样说的,最起码将来这些话传到杨主任耳朵,自己还是尽力维护了珍珠:“而且,我几乎不认识他侄女,我只是帮主任开过一次车。”
“你俩没处对象啊?”
“我贷款还差一堆呢”关诚意恨不得拍桌子:“再说,她比我大,等我还了贷款,她都老姑娘了。”
“你真没处?”
“真的,哥,路哥,”关诚意愁死:“我实话说了吧,主任觉得我还行但是他侄女没有看上我,我现在就不知道杨主任会不会气死,躺着都中枪。上上周帮主任送东西回家,他侄女回头就对主任说了,嫌我年纪小太多不合适,你没听见今天早晨我已经不用做联行了?”
“是啊。”只有联姻不成,关诚意才会打回原形。
暗礁出没
关诚意下班后可不想在办公室继续消磨到往日取菜时间,他简直是恨不得第一个抬脚就走的人。由于比平常来得早,市场里还有不少人。看见施林皓正在忙,他没有走近,绕着其他摊贩走了一圈才回到施林皓这边。一位中年模样的男子低头正扒拉着自己的三个袋子,施林皓正背身找零钱。
“拿头蒜,茄子蒜少了不好吃。”男子自己动手在摊上捡了2头蒜快速扔进芹菜袋子。
“拿吧。”施林皓将钱递过去,银行工作的关诚意立即看出有一毛的硬币。
下一位年轻的女子明显是施林皓的熟客,不但闲聊着挑菜还理直气壮地吩咐:“多给我拿点葱、香菜,我一会要买条鱼去。”
“小葱没有了,我给你2毛,去那边买把。”施林皓找钱的时候拿了2个硬币。
期间施林皓看见关诚意,正想摊子下面拿给他留的菜,他就先摆手示意要施林皓先答对其他人,因为关诚意看得出来,在施林皓这买菜的人多点,且不少看起来都是熟客。
轮到关诚意了,脸上不由自主地带着点愁绪。由于上周五他打算去见杨主任,周四就多提了点菜。虽然施林皓没有要求他如果有事通知取消拿菜,人品不错的关诚意每次都会提前告知。这也可以解释一边施林皓明知关诚意买菜时玩的小花样,一边却并不计较的部分原因。
“上次吃了你一顿,今天吃我吧。菜别拿了。”施林皓想着请关诚意吃晚饭,他今天的菜就不用要了。
关诚意现在是心里憋屈一团火又必须在单位缄口的时候,所以反而不会拒绝知道那破事的一个外人。可要一个小贩请自己,刚才看着施林皓赚钱也不容易,他想一下:“还是去我家吃吧,在家自在。”
“行。你等等。”施林皓递给关诚意菜,自己又多装了一袋菜,才开始收摊。在市场门口,他又对着一个窗口喊:“大肥,还有啥好的,装两盒。”关诚意想到要点下酒荤菜,门口这家生意很兴旺,赶着下班点都要排长队的,偶然周末他也买过解解馋。
关诚意莫名觉得里面的胖师傅对施林皓喊话,可是好像他瞄着自己:“……耗子……爱、吃大米”本来想付钱,但他根本就没看见施林皓给钱,笑骂句什么就拉着自己走。
厨房空间有限,二人一个在外摘菜、装熟食,一个洗菜下锅,施林皓熟门熟路再去拎啤酒,很快几个菜就出来了。
关诚意其实也没有想过把施林皓做知心大哥,他真不愿意和一个陌生人聊自己,只是施林皓恰巧知道自己的霉运,又表示出了善意。因此,关诚意饭桌上还是聊施林皓,聊他的卖菜生活。
“你生意比别人好,我看你好多熟客。”
“嗯,都是周边小区的人,天天买菜慢慢就熟悉起来,哪家不是买呢,和我多说几句就习惯了我这里买。”
“你每个人都送葱蒜?”
“哪能,有的菜要点葱爆锅的,就顺手放一把,无非一毛钱也就免了再去买。有鸡鸭鱼那边过来买菜的,给个蒜去去腥,要不了多少钱。”
关诚意想起那个中年男子。“拿蒜那个男的,一下子拿了2头,人总是喜欢占便宜的,我看见你找他零钱,他既然要蒜,正好可以用零头抹掉。”他也是为自己问的,每次他的菜袋子里,都会有应该配的小葱或者香菜、蒜,而他每日菜钱都是十元,不但菜真价实从来没有额外为葱和蒜支付过“小费”。
施林皓笑了:“你们学问人,计算起来厉害清清楚楚谁也不欠谁的,但是卖东西的如果要客户都感觉不欠我们,哪里还有回头客。他觉得能在你这里占便宜,才会一门心思盯着你。哪里有卖家摸买家零头的事情,只有买家摸掉一说。我少给他一毛钱他心里不舒服再不会光顾,但是他可以抹掉我两毛开开心心地明天再来。说到底,是爱贪小便宜的本性。刚才那男的,买茄子我当他面已经给他装了一头蒜,还不是多要占点。”
关诚意觉得有点臊得慌,明知道施林皓就事论事,可心里嘀咕,施林皓看自己也是贪小便宜之徒,最主要他的确有小小欺诈:假装晚归以关门价买菜。关诚意没有想到一个菜贩子也可以想明白这些,当然不会专门想过他们,只是常识性认知,小贩赚的是一点点蝇头小利,自然一分一厘都要争。
不知究竟是施林皓的话,还是关诚意心头的石头,这一口酒似乎索然无味,他堵着一口气地说:“我还没有谢谢你每次帮我放了葱蒜。”
施林皓本来笑着的嘴角收起,看着关诚意:“兄弟,你是不是看不上我的小心眼,觉得我、”思索着,“我读书不好,不懂大道理无非是想办法可以多卖点菜,多挣点,无论他们是谁,只要买我的菜就是我衣食父母,我打心眼子里不是轻视,想忽悠他们的。谁都不容易,这边占了两毛钱,说不准那边就多花两毛钱,我只是想我已经比别人多卖了30,给个葱无非少个5,6块,还是多着呢。”
直白的言语令关诚意汗颜,他也清楚自己多心不说,还把单位的不快有点转嫁施林皓。
“皓哥,我没那意思,我是说真的,其实你也知道,我是特意去晚点的。”关诚意叫不出来大自己6岁的人“耗子”,拎起酒这一句皓哥也是陪个罪。
施林皓笑着灌一口,食指弯曲在关诚意鼻子上刮了一下:“我当然知道你是个铁公鸡。”这类似对晚辈的一刮,什么小别扭都刮跑了,关诚意的心虚、不好意思也一刮而去,嘻嘻笑着。看关诚意不闹别扭了,施林皓才问:“你去谈那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