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诚意不爱打听人隐私,施林皓看起来也没有因为受教育少而缺乏教养,虽然聊天涉及一些家庭信息、工作环境等等私人问题,都是顺其自然各自主动说到而不是被挖出来。施林皓没有同情关诚意透漏出来的单亲,关诚意也没怜悯乡下出来,独自在城市贩菜的大龄单身男青年。
自然也不可避免说到关诚意的2张纸,反正施林皓完全是自己工作圈子外的人,关诚意开诚布公地说了前因后果,苦笑自己的“桃花霉运”。
“原来他还不是你老板啊,那还担心个啥,你不去他手下干活不行吗?”
“行,不过他侄女没有嫁出去前,我可能都不太好过,就是不说出去也够主任看见我心里就别扭。”
“别扭咋了,他弄个精神病给你,你就该要?他不怕精神病砍了他全家,怎么不放他家。”
“其实她比很多女生都贤惠。我一点没有看出来。”诚意实话实地评价着珍珠,心底厌恶她将自己卷入这破事,但也有一点点可怜所以不去贬低她。
“那你娶了,等她拿刀满大街追你。”施林皓可不会同情欺骗者:“我咋就不相信那女的不是和她叔一伙骗呢。”
关诚意失笑:“她是癫痫,没那么夸张。”
“嗤”,施林皓咽下一口酒:“我认字,你那纸上写着她爸可能是她妈发病砍死的,她不是大学也发病了。”
关诚意彻底无语,章帆女友给的情报太刺激人了,一些老人都说珍珠爸死在她妈手里,而且储蓄所里都知道珍珠没有大学毕业证,只给了肄业证还是因为学校想让她尽快离开。至于大学里具体发生什么诱发了珍珠的癫痫,还是说遗传的因素,大家不清楚。可是传说中,珍珠叔叔视她如己出,婶婶却坚决不同意珍珠与他们同住,就使传言和猜想更加丰富。
这不是个好话题,二人还是很快换了聊天方向。关诚意拒绝了施林皓刷碗的谢意,不过也没让他闲着,去阳台给吊兰浇水。忽然想到墙上的画,施林皓回到画前注视片刻,似乎明白什么,看着洗碗的人嘴角翘了翘。
关诚意那天晚上想得再透彻也知道困境可解,但不可能有完美无暇的方案,遇见这事侥幸脱身也不免留点骚,所以睡得并不安稳。周四他抽空直接敲了领导的门,表达并不想换岗位的心愿。他也算是上进勤奋业绩不错的手下,领导怎么会不愿他留下,只是口头上还是用官僚方式回答的:还是要服从领导安排。至于啥时候服从,服从哪个领导鬼知道。
周五关诚意主动给吴子木打电话,经过上一次周五,他“乘龙快婿”身份也暴漏给了子木和路怡。子木说主任今天没有外出,而且果然中午又让子木送车来。因为诚意的提前交代,子木没开车过来直接先打电话通知诚意。请了半天假,诚意来到开发区见主任。
因为不想把吴子木也拉进这浑水,干脆让他不知情,所以和子木一起吃饭,接了主任的车钥匙才和子木一起回分行。主任当然有自己的办公室,看见敲门的是关诚意,即使奇怪也很高兴的招手让他落座,并且拿了一瓶矿泉水递过去。
“主任,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母亲觉得我还不成熟,建议我不要这么早处理个人问题。”关诚意开门见山。
“你也不小了,24都晚婚了,是不是你母亲觉得珍珠是孤儿?要不我和你母亲谈谈,我们做父母的,容易沟通,也互相了解了解。”
“太让主任费心,我有点惭愧。”关诚意早打算了,什么话都借着母亲的口说,同辈总比晚辈的自己驳回好点:“其实我母亲说了,珍珠是个好女孩,也有福气做主任的女儿,主任一定可以给珍珠选到合适的丈夫,叫我别耽搁了珍珠的姻缘。”
主任敏感地盯着诚意,表情也开始严肃。诚意将车钥匙推向主任。
“你知道、”三个字不似疑问,不似肯定,模棱两可的。
“我知道珍珠很贤惠,应该有一个真心对她的人。”诚意揣摩着自己的话,他想让主任觉得自己只是普通人的正常反应,至少不带有恶意不过分虚伪,或者说自己不得不虚的成份也是善意的情有可原。
主任看着关诚意久久叹了一口气,点头:“我知道了,你回去吧。”
周六关诚意因为杨主任的关爱,这2周周六都是没有排班的,所以情绪不高的他宅在家里还不知道自己为主角的戏已在周五下午热闹开场。周一晨会结束,关诚意还是感觉到了一丝丝的怪异,他归结于领导宣布他离开联行柜台回到之前的岗位。因为按原计划他在老顾身边学习之后就会调离,所以领导并没有给老顾这多加桌子,只是侧面给添一把椅子。
人少时,老顾招手示意他过来,让他把椅子拉进,还是低声问了句:“你和开发区杨主任的侄女处过?”
关诚意整个人一激灵,张口结舌,摇头:“咱们培训时候,我不是帮主任开过车送他回家嘛,我只是在主任妈家见过他侄女一次。”
“你去瞎打听人家了做什么,看着明白做糊涂事,你以后咋办?还混不混了?”
有点小精明的关诚意到现在已经察觉事态严重了,可他连基本情况都搞不清楚呢。
“哥,你说的我怎么一点都不明白,你给我个干脆话行吗?”
“杨主任家那点事,现在大家都知道了。你忘在复印机里了,哥不是说你,你这做的什么事?”
老顾是见到杨主任对关诚意示好的人,在培训地一见到主任,就猜出来关诚意发生变动的原因了。推测起来就是关诚意也愿意顺杆爬,这都无可厚非,年轻人抓住机会不是丢人没品的事。唯一不赞成关诚意即使背后打听了人家,也不应该揭人短,不说为主任留脸,为自己也不能做这傻事。
关诚意根本无法静心工作,熬到午休路怡拉起他到对面吃快餐。
“那事是真的?周六我和青青挑家具,今上午才听说又看老顾叫你过去,他说什么?”
“我现在一个头两个大,他一直扔炸弹爆猛料。”关诚意根本不敢就此事随便说任何一句,刚才勉强在想的关键点——谁放进复印机里谁就是陷害自己的人。根据老顾说的,就是周五那张纸被留在复印机里,周六被轮班的人发现。
可是章帆女友带来的东西是周三到的,周五自己请假离开后才有人复印?2张纸,第一张以自己的名字为称呼,内容是珍珠父母和珍珠被主任(实名)收养,第二张写下了不确定消息:珍珠大学发过病,癫痫可能是有遗传病史,而且她叔叔婶婶态度看……通过老顾的复述,复印机里是第一张。
这么赤裸裸地朝自己捅刀子,可关诚意却不知道敌人是谁。他是属于没有背景的,只要自己不侵犯到他人利益,在单位和大家也没有矛盾,同事间一直都是和睦的。就算这次他很可能变动得到好机会,也是调出本支行空了位置给别人,没有哪个同事因此损失。能做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只可能是嫉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