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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6页(第1页)

“一切就全托付给先生了。”罗衍有些忧虑地看了一眼身后的儿子。

裴庆垂着眼皮喝了一口水,将这一切收在眼底——他其实并不是一个多爱为人师表的人,教导许盈也可以说是‘另有所图’。之所以愿意收下这个豫章罗氏的小郎君,自然不是因为他忽然发现了做老师的乐趣。

他只是恰好听说了豫章罗氏这位小郎君的‘神童’之名。

虽然神童很少见,但同一时期总会有那么一些。这位罗氏小郎君不像许盈出身于北方势族,造势也大些,可在江州地方上还是很有名气的。

之前一场宴席上他又亲眼见过了这位罗氏小郎君,确定他确实不是浪得虚名的,心中很有感慨——现在的孩子真是一个比一个厉害呢!

之后就有人从中说项,说罗家想送这位小郎君在他这儿读书。他稍微推辞了两句,也就答应了下来。

罗氏小郎君是可造之材,教导这样的孩子成材确实有成就感,这是他答应下来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是,许盈有这样的同窗也是好的——当初东汉末年七国争霸,后来的蜀王如何起家的?靠的就是一帮出身不错、才能不错的师兄弟!

蜀王出身很低,机缘巧合才受到当时名士赏识,收入门墙。若没有这些师兄弟,就算能成事,恐怕也要艰难无数倍。

罗氏小郎君本人很不错,他背后的罗氏也很不错。这样的南方豪族,北方势族是看不上的,认为底蕴太浅!但是在裴庆看来,如今天下大乱,还做那些虚浮如泡沫的幻梦有什么用?什么都不如实实在在握在手中的权、钱、势、人!

罗氏是豫章的坐地户,许盈还不知道要在豫章蛰伏多久,有这样一个盟友怎么看都是一件大好事!

虽然不耐烦和罗衍这样的人应酬,但考虑到未来要拉罗氏‘入伙’,此时的裴庆也只能勉强维持住‘平易近人’的面具,对罗衍问的问题有问必答,方方面面照顾这位‘老父亲’的忧虑——说起来他

自己没有孩子,还不是一样操着老父亲的心?

这样一想,他就更有耐心了。

两个‘老父亲’说着说着,就说到了罗真在东塘庄园附读还需要‘住校’的事情。

“还须住在东塘?那岂不是太打扰了。”罗衍有些犹豫了,想到儿子的古怪,他其实是不放心儿子完全脱离自己眼前的。

裴庆摇摇头:“在下教学向来从严,弟子鸡鸣便起。若是令郎不住东塘,怕是要三更起了。”

虽说罗家和东塘庄园四舍五入就是邻居了,但这个邻居离的可有点儿远!两家占地都很广大,以至于直线距离立刻变大了。如果罗真坚持走读,那就和后世的小学生差不多了。只是后世的小学生有校车,现在只能靠着马车往来那可费时间!

而且他这样的贵族子弟出门也不是随随便便的,往往要做各种准备,这样一通下来,就得更早开始准备。一天两天还好,长此以往一个小孩子怎么受得了!

说到这个,旁边做吉祥物的罗真就不困了眼睛飞快地瞟了一眼父亲,然后又收回了目光,心里笑出了猪叫!

没想到他不怎么感兴趣的‘附读’居然还有这种好处!

罗真很早就不想受父母管束了,各方面都让他觉得好麻烦!只不过因为反抗意味着更多的麻烦,所以他也只能保持现状。

现在要在东塘庄园附读,夫子要求住在这里虽然身边依旧少不了父亲母亲的人看着,但天高皇帝远,很多事就有了操作空间——至少他一直耿耿于怀的午睡终于有了希望!

至于说这位日后教导他的夫子会不会让他如意,这一点罗真倒是没有担心过。根据他过去应付夫子的经验,这都是很好解决的。

此时罗衍还有一点儿犹豫,但罗真并不担心父亲会拒绝。让他来拜师是已经做好的决定,什么准备都做了,难道临门前要说‘不’?别人还说不准,但是对于父亲,罗真有着足够的了解父亲并不擅长拒绝人。

果然,在裴庆的坚持之下,罗衍最后只能道:“那那隔日便送来犬子行李”

罗真半闭着眼睛坐在榻上,服侍他的婢女对此见怪不怪,只依旧给他穿衣梳头。就连洗漱之类,也不消他动手。非要他配合的,婢女就在耳边轻声提示一两句,他闭着眼睛张张嘴、抬抬头、伸伸手也就是了。

等到收拾完毕,罗真这才站起身来,走出内室。看着窗外清晨景象摇了摇头:“怎么这么早”

在一旁收拾书箱的僮儿头疼道:“郎君,这不早啦!方才阿亭去厨下取点心,才知道人许小郎君天亮之前便起,早晨还要做完早课再出门呢!”

早晨起来没什么胃口,罗真随便塞了半块糕饼在嘴里,又喝了半碗蜜水。轻轻打了个呵欠,敷衍赞叹:“真厉害啊”

这样说着,却丝毫没有‘见贤思齐’的意思,匆匆吃完点心就出门了——这个时候去,还勉强不会迟到。

果然,他到文渊馆的时候该到的人都到了,这个时候倒不忙着读书,而是沿着庄园中溪流慢跑一会儿。

罗真这是第二天来文渊馆,但已经对这个‘晨跑’深恶痛绝在他看来这太没人性了!本来早起就困,再慢跑一刻钟,他觉得自己要虚脱了——他倒是想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劳累。但现在的夫子本身就精通岐黄之术,这话说出来漏洞太大。

而且‘身体虚弱’的许小郎君也能坚持,他却不能,始终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罗真不在乎说不说得过去,但这显然让他没了理由。

相比起罗真这个后来的,现在晨跑的众人,哪怕是许盈和吴轲这样的弱鸡也已经适应,不会跑个步要死要活。

等到晨跑完毕,一众人都用干爽的毛巾擦汗,免得招了风。

远远的,罗真就听到几个正溪边浣衣的妇人争吵了起来,听了几句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许盈的衣物在送去浣洗时,不知道是不是疏忽,衣袍里夹了一枚白玉带钩。刚刚有妇人发现了,就珍而重之地放到了一边,准备洗完衣服再交给管事。

但是这会儿和其他妇人说话的功夫,带钩就不见了,她特意放在显眼处,绝不可能不小心碰掉,只能是被人拿走了!白玉带钩找不见了,她立刻怀疑到几个刚刚有经过她身边的妇人身上。

管事收到这边不知是谁传来的口信也赶了过来,而被怀疑的妇人都说自己没有。其中一个还格外高声,替自己辩解之余还道:“谁知是不是有人贼喊捉贼,传口信叫来了管事呢?旁人觉得不可能是监守自盗,但说不定有人就是觉得其他人会这样想”

内涵了一番开始那个发现带钩的妇人。

不得不说,这个说法还挺有道理的,不少人都把目光放到了先前那个妇人身上,充满了怀疑之色。

“是她啊”罗真看着那个格外高声的妇人,声音不高不低:“就是她偷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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