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中時節,北雁齊飛,雁昀連續幾日馳騁九華山方向,在地勢高處,舉弓射箭,直到今天才等來北歸的雁群,一上午被他射下來近十隻頭雁,卻只帶回這一隻。
「媳婦北歸的雁有了,那南雁呢?」李曦和問。
雁昀抬起明眸與他凝視,喉結微動。
「我啊。」
春來南雁歸,我於春末來,至此雁不歸。
所謂的停留,不過是念念不忘的某個瞬間等到了一聲成全。
熙元十九年的仲夏,老樹下鄭重認真的納彩詞,是李曦和這輩子難以忘卻的場景之一。
老榕樹下的情話,不論真假,總之敲打在他心間,砰砰作響。
這廂納彩得以心上人,那方聘禮已上路,送聘的正是平江王夫婦。
顧時騎著馬隨在馬車側後方,馬車內,雁光武頭敷熱巾,閉目養神。
自打收到大婚書信,闔府上下齊齊備應,於三日內籌辦了十八架馬車的聘禮。
因著時間倉促,不敢耽擱,擇吉日便啟程入都。
平江王府無廢材,身強體壯的車夫個個不喊累,連著行進一星期,卻把王爺給累到了。
倒也怪不得誰,是他自己火氣鬱結於心,過了幾日才是發了出來。
顏夫人仔細照料,生怕帶著病體過去,讓皇上和太子心生愧疚。
車行千里,滿是重禮,由江津將領攜千騎人馬護送,聲勢浩蕩。
這次皇上提早做了準備,離都五十里便都是禁軍守衛駐營,數十天前就在此等候。
平江王府下聘,一行人馬在常安城環繞了近三個時辰,才從永安門進入,直奔長和殿。
七月初一,聘禮到,距離大婚僅剩半月。
雁昀是在城門口接到父母親馬車的,他單膝跪拜,待車簾掀開,看到顏氏無甚打扮的面容,心底微酸。
從江津到常安,車馬加鞭途中不留,也要半月。他父母親攜千軍護送滿載重禮,才用了二十四天。
可見未在路上停留過一瞬。
雁昀心懷感激的對他們磕了個頭,方才起身迎駕。
行至長和殿,太子李曦和身著金白相間錦袍,立於殿外等候,待平江王夫妻二人下車後,傾身上前攙扶。
「平江王和顏夫人路途遙遠,此行一趟辛苦了,待稍後讓世子招待二位先去休息,父皇說了,二位身體要緊,不急著面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