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每一次都迟了,迟到,他差点成为一辈子的遗憾,这一次,他见到人了,他不想,再把人丢了。
他锢着怀里的人,他喉咙里似乎哽着什么东西,噎得他难受。
喑哑着嗓子,他说:“终于见到你了,我就知道,你还活着。”
幸好你还活着,不然,我就没有坚持的意义了。
不管是七年前还是两年前,我都不想再那样空有寂寥的坚持了。
邱频此刻大脑一片空白,只为在这个时候,从新给自己描摹起一切。
他很明白,谢长柳之于他的意义,早已经出了他背负的责任。
谢长柳被他压得不得不佝偻着背,他知道邱频的情绪不对,他也只得轻轻的应了一声。“嗯。”
邱频得偿所愿的再见到了人,他放开了他,他退开了一步,他看着谢长柳转身,他看到了他摘下自己的面具,露出了那张他日思夜想的脸庞。
两年了,他们都变了,可是,谢长柳还是谢长柳。
他很想追问他,两年前生了什么?他是怎么死里逃生的?这两年是怎么过的?阿眠那时见过他,说他是失明了,为什么会失明?现在他看着并不像失明的人,是已经好了吗?
他有太多太多想问的了,可是,他此刻内心的激动与酸涩让他一句都问不出来。他看着谢长柳成熟的面容,那是谢长柳悲剧的过往,他不想提起来,他不想让人平白伤心。
最后呐,那千言万语,只化为了一句:
“还好吗?”
谢长柳内心动容,邱频没有问自己为何出现在宫里,他第一句问的是自己,还好吗?
谢长柳突然明白了故友的意义,不是追究自己的出现,不是追问自己的一切,而是询问自己还好吗?在他眼里,自己是否还好一定占据第一位。
“嗯,如你所见,一切都好。”
邱频看着他,两个人此刻都有了心照不宣的笑容。
为防隔墙有耳,谢长柳拉着邱频先进了屋里。
“你我先进去里面说。”
进了屋里,谢长柳阖上门,才开始与邱频说起自己的过往来。
“我是前些日子进的宫,我如今在宫里,化名谢无极。”
邱频知道的,谢无极。
那位被天下人传颂得很厉害的无极先生,汴京里都是关于他的传奇。
“原来是你。”邱频释然,他就知道,谢长柳一定不是屈于现实的人,他可以是谢长柳,也能让自己成为谢无极。
他虽然惊诧他的身份,可是,他不会质疑。
他相信,谢长柳有自己的实力,他可以做到一切。
“那前日陛下下的圣旨也是因为你?兵部的变动,元崧的任职。”
那日陛下的圣旨可谓是在朝廷掀起了惊涛骇浪,任谁都没有想到陛下会有此安排,可这时,邱频不难会猜到是谢长柳的安排。
“的确。”
谢长柳承认了,是他给了陛下提示,让陛下看到如今的局面非他一人之力可以转圜的,而任用东宫,引到东宫与元氏抗衡,才能给自己机会肃清朝政。
邱频看着人,虽然他脸上只有笑意,可心里微微叹息。谢长柳太难了,做这一切,一定很花心思,还得让陛下相信,简直是铤而走险,若是一旦陛下猜忌起来,他的处境堪忧。他可真敢,敢到来皇宫里独自一人面对陛下,独自一人,试图用一己之力抗衡陛下与朝廷。而他清楚的知道,谢长柳做这一切,是为了谁。
他只问:
“难吗?”
谢长柳笑着摇头。
“不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