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戟刺破了风雪。
卫无忧一瞬不瞬,伏在南风肩头,看着跟随霍去病的期门精骑带头,与匈奴人厮杀起来。他们个个骁勇善战,不过顷刻,战局便扭转倒向了汉军这头。
伊稚斜在亲卫的保护下,还妄图杀出一条血路来,霍去病却直冲他首级杀了过来。小霍全力一搏的时候,匈奴这些最勇猛的人舍命拦他都十分吃力。
一人一马一杆长戟,在荒原白雪掩映下,便将护在伊稚斜单于周身的人清了大半。
伊稚斜后退防卫着,趁着骠骑将军的长戟没入下属胸腔被绊住,拉开弓箭直冲霍去病面门射去,却被小霍拔出腰间环首刀挡下。
刀尖折射着银芒。
伊稚斜被闪了眼睛,避开视线。不过这片刻工夫,霍去病便已驾着闪光袭至他身前,紧跟着,是利刃刺破血肉之躯的声音。
这一刀灌在了心口,却刻意偏了几分。
伊稚斜从马上掉落,仰面倒在雪地上,不可置信地瞪眼望着霍去病。
霍去病长戟斜插在雪上,挥了挥刀,抖落上头沾染的血迹。马蹄声落在冻成硬土的大地上,发出“嗒嗒”的节奏响声。
仿若伊稚斜单于,乃至整个匈奴的死亡葬歌。
霍去病靠近他,沉声道:“你该庆幸,若非忧儿在此地看着,怕吓到他,本将军早已经将你大卸八块,以慰全军将士在天之灵。”
伊稚斜痛苦地喘息着,默
默闭上了眼——
“你不若给我一刀来个痛快!”
叫他慢慢血尽而亡,尝尽痛苦,看着匈奴人走向失败的每一幕,才是真正的残酷。
霍去病眼中带着冷意:“想得美,看住他。”
话音落,便有左右上前盯着地上的人,以防伊稚斜自我了断。
黑烟升腾成一层薄雾,冬日里的残阳穿透这层虚渺的“纱帐”,笼罩上一层金光。
城墙上已挂遍匈人残尸,大汉的黄色军旗依然在寒风猎猎中飘摇;
城外,间或有几个大汉驻边军的尸身,与无数匈奴精骑的残躯,倒在雪原,倒在冻土,倒在护城河的河床冰层之上。
温热的血汇聚成溪,冰封多日的河水便有了些许融化的迹象。
终于,伊稚斜生命走到尽头,悲恸呜咽时。
匈奴人的最后一杆旗,也倒在了血色山河中。
卫无忧早前便挣脱了南风的束缚,安排着城门敞开,吊桥放下,迎期门军入云中城内的事宜。
霍去病体力消耗得厉害,下了马交代着赵破奴和李敢:“清点人数了吗?看看这伊稚斜身边可有人逃离?另外,单于首级别忘了带回去。”
赵破奴兴奋点头:“已经吩咐下去了,将军安心,这城中都会严密把守。”
三人正说着,卫无忧已经抖落披风迈开大步跑来,父子二人多日未见,很有默契地一个张开满怀去捞人,另一个猛地绕开躲在了赵破奴背后。
霍去病递了个不善的眼神:“起开。”
赵破奴倒是想让,被无忧抓着袖子愣是走不开来,只好陪着笑脸冲上峰示意,是小云中王在拿他打掩护。
卫无忧呢,又扯着李敢加入战局,惹得霍去病便跟这两个左右副手闹腾了小一阵。
城中还要修缮,伤员们也须得修整,南风和李芙蕖等人在不远处已经忙碌起来。卫无忧听到江齐吆喝着医疗队的动静,忍不住回眸望了片刻。
霍去病单手擒拿住两位副将,瞧见两人身上都有轻伤,反手向前拽了两步,吼道:“江齐,给这两个蠢家伙也查验查验!”
江齐忙带着两队白衣的医士过来:“见过小公子,将军。可需要担架?”
霍去病摆摆手:“要什么担架,你们去哪,叫他们自己腿着跟过去。”
“唯。”
江齐正要带人走,卫无忧又出声吩咐:“等等,去病阿父也带走,仔细检查一番,若是出了什么岔子,拿你是问。”
江齐没什么异议,霍去病炸毛了:“我看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
话未说完,小霍便对上了无忧一双不容置疑,还隐藏着些许担忧的眸子。
卫无忧见霍去病不叫唤了,稍稍松了口气,认真道:“阿父前后奔袭,又苦战大半日,消耗定然极大,就当是……让我放心如何?”
霍去病勉强让步:“在哪啊?”
“就在西城临时搭建的医治点,查过无碍之后,你再驾马直回咱们东城府邸便是。”卫无忧继续道,“我就在诸
侯邸内,哪也不去,有这么多人保护,阿父不必挂心。”
有这一番说辞,霍去病才不情不愿跟着江齐一道去了城东。
他这一路先是对战单于主力,又带着期门军速战速决突出包围,日夜兼程奔袭回云中城救援,早已经身心俱疲。
营帐内,几位老疾医和江齐、李芙蕖等人都围着霍去病与两个副将,等看完了将军们,还得去瞧瞧底下的伤患。
城中未留军医,霍去病此番营救也未带,因而在场的都是卫无忧身边得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