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燕临同姜雪宁分开,就听随从说到沈玠也来了。沈玠在前院看到了姜伯游,还没来的及问来找他的燕临。燕府管家前来报说他们先生谢少师来了,侯爷让燕临去拜见谢先生。
这么一来,沈玠和燕临,薛烨同延平郡王都凑一起,齐到中堂去同谢危见礼。
谢危作为朝中新贵,天子宠臣,又对燕临悉心教导,燕牧特意在旁相陪。等同几位学生寒暄几句后,6续又有官员听说了,过来拜见。燕临他们见状,找机会悄悄退了出去。
谢危不堪其扰,说了些场面话,同燕牧告罪一声,去了花园偏静处待着。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花园里挂满了花灯,五颜六色,光彩夺目。谢危无心欣赏,缓步走过石阶,石阶上面投着树的影子。他的身影渐渐融入黑暗。
谢危挑了亭子靠水池的昏暗角落坐着,默默望着侯府熟悉的一草一木,想起昔日在侯府亲人环绕,玩耍嬉闹的童年,仿如隔世。如今前来,亲人相见不能相认,不由心潮起伏。
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原来燕临同沈玠过来了,他们俩在亭子前说话。他们没现在斜前方的暗角上坐着的谢危,和藏入黑暗里的护卫剑书。
只听沈玠埋怨说:“燕临,若非我临时起意要过来,都不知姜大姑娘竟然来了燕府。你怎么都不同我提起此事。”
沈玠课业紧张,下课又要去探望妹妹芷衣,还老被薛太后叫去宫中,让他和薛姝相处。他烦不胜烦,又没法推脱。只能设法写过几回信去姜府。
沈玠满腔情意无处倾诉,又不敢写信吐露心声。只会在信中写了芷衣的要求。末了,加一句天凉,注意添衣之类不咸不淡的话。
可姜雪蕙从来没回复,怕是将他的信当成订单了,只按照要求送了灯笼玩具到王府。
沈玠连写给谁都不敢,还是姜府门房机灵,会直接将信送给姜雪蕙的丫鬟。
沈玠一来怕惹姜雪蕙生厌,二来薛姝逐渐成年,追沈玠追的愈紧迫,沈玠怕给姜雪蕙惹来麻烦。时间一长,姜雪蕙更加遥不可及。
燕临敷衍道:“她来一会就先走了。”他见到薛烨他们走过来,赶紧道:“你切莫在薛烨面前提起任何关于她的事情。”
沈玠以为燕临顾忌薛姝,嘀咕道:“我哪有你那么大意。”
两人收拾好心情,对薛烨和延平郡王笑脸相迎。延平郡王上前一步,夸张地说:“殿下,你来晚了。错过一场好戏呢。”
沈玠笑问:“哦?有何好戏可看。”
延平郡王指前头悬空的游廊道:“半个时辰前,天色还亮着。那里走出来几位佳人,千姿百态,最美的是打头那位着黄衣的姑娘,我同薛烨都看傻眼了。以为是戏文中的仙子下凡呢。
燕临说是他妹妹,薛烨还追着燕临问燕家姑娘的芳名,我都想同他家下聘了。”
沈玠怔住,延平郡王夸张道:“没想到燕家居然出美人了,原以为燕家只有如燕临般的汉子。这回来了燕家,才知他们藏的深啊。
也是啊,凭燕临的相貌,姐妹是美人也不足为奇。
穿黄衣的燕家姑娘开始看只觉得眼前一亮,现在回想,越想越好看。就那相貌放外头都是万里挑一的呀。
可燕临不让我们打听,差点赶我们出门了。早知道就该甩下他燕临,直接上前同佳人介绍自己。神话故事里的牛郎,就是不要脸捡了织女的羽衣,这才促成良缘。”
燕临大急,道:“延平郡王,以后你莫要来我家了。”
延平郡王开玩笑道:“好你个燕临。平日同我称兄道弟的,有那么漂亮的妹妹却藏着掖着。看我就天天登门,你不让我就爬墙进来了。”
沈玠同燕临一块长大,他知道燕家出过不少美男子,可除了二十多年前燕牧的姐姐燕敏,再没听说燕家有出过美人。
在暗处的谢危对燕家的情况更是清楚。舅舅燕牧这房没有女孩,隔房的姑娘年长就一两位,长相随了她们母亲,只能说是清秀。燕家剩下都是年纪小的女娃,自然不会被延平郡王提起。
沈玠又见燕临神色扭曲,嘴巴说着不准延平郡王登门,眼睛却紧张地盯着薛烨。
谢危也注意到燕临的表情。想起姜雪蕙今日的打扮,那身黄色衣裙,他反应过来了。他们说的是姜雪蕙。这让他心头紧,不由按住衣袍的前襟。
接着沈玠也猜出来,难道延平郡王看见的是姜大姑娘。所以燕临才如此情态。他欣喜燕临的掩护,暗自给他竖起大拇指。
奇怪地是,平日爱在沈玠面前极力表现的薛烨默不作声,却竖着耳朵听延平郡王说话。脸上带着一丝红晕。当延平郡王夸姑娘美貌时,他还轻轻的点头,嘴角含笑,面带春意。
沈玠心下有了计较,不动声色道:“别说了。在外议论贵女实在不妥。燕临要护着女儿家的名声。郡王也有妹妹,自能领会燕临爱惜手足的心情。
正值佳节,我们出外赏灯吧。听说京城各大酒楼都挂上了精心制作的花灯比美。明日就要回宫读书了,我们先去逛街放松一下。”
延平郡王总算放过了燕临,笑着说要去前院同认识的叔伯说一声再走,先他们一步离开花园。薛烨跟着延平郡王走,完全不提回家的事,看样子要与他们同去。
沈玠同燕临在花园,望着薛烨乖顺的样子,两人很是无语。两人都清楚薛烨在宫里对燕临客气是为势所逼,燕临从来看破不说破。薛烨出宫就躲着燕临走,想来是不愿在外忍辱负重。
薛烨被收拾多回,本性仍是桀骜不驯,他一直对燕临和燕家心怀恶意。这会参观了燕家,不是该来句:小爷不稀罕,再对燕家评头论足,阴阳怪气一番,然后高傲地回薛家吗。为啥还跟着他们?难道待会还要一块同他们逛街吗?与他口中的贱民同乐吗?
薛烨到处寻人的行为在班里已人尽皆知。据说他最近晚上老偷溜出宫,不是跑去江边逛,就是将来往船只搜查一遍。惊扰了不少女眷。
休沐时候,薛烨找他的狐朋狗友一块到青楼,砸大把银子要见花魁头牌和清倌,然后见了又骂那些姑娘娇柔做作,容貌俗艳。都骂哭了不少妓子。还是他那些朋友劝着才没闹,看完人就走了。
现在京城各大青楼的花魁闻薛烨而色变,背后骂他白瞎了一副好相貌,不懂怜香惜玉。楼子姑娘摸他的手还要一副受辱的模样,将人一把推开。若非会砸银子,看门的狗都不屑同他摇尾巴。
薛烨惹出这些事都在班上传开了,被那帮王爷藩王世子他们轮番口述,取笑薛烨进了青楼还要摆出一副君子作态,如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一样恶心。
薛烨耳聋一般,全然当他们空气。经过多番打压,他的养气功夫倒是修炼出来了。
只是沈玠和燕临眼神相对,望着薛烨渐行渐远,想起他这段时间的行为,不约而同想起姜雪蕙,再想起薛太后,诚国公和薛姝,个个都不是省油的灯,很是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