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听那熟悉的声音嗤笑道:“哦,这十七两银子不光是租金,还得给他请大夫啊?”
李老汉傻笑道:“瞧你说的,这是二两银子是租金,另外五两是给请大夫治病的,还剩下的十两,是陈相公南下的路费,还得给他搁回去!”
“……趁早给我抬走……”声音咬牙切齿。
陈向东迷迷糊糊睁开眼,但见一室昏暗,微弱的光影正随风飘动。
他咳嗽了一声,却无力坐起身,只得睁眼望着床帐上那一块用粗蓝布补着的大补丁发愣。
但是,另外两个人显然已经发现他醒来。
李老汉惊喜的道:“陈相公,你可醒来了,可把老汉吓坏了。觉得怎么样?还是难受的厉害么?”
“这样的身子骨,还装什么风雅,趁早回老家窝被袄坑上才是正经。”这位骆少爷站在李老汉的身后,背着光,陈向东一时间瞧不见他的样貌。
“骆少爷,你赶紧的给请位大夫来,这里我们人生地不熟的,就麻烦你了。”李老汉央求道,至今他的空船尚在官闸处系着,还给了银钱托那些差爷给照看着。
“别……不用……”陈向东几乎呻吟着,“李大爷……你送我去客栈,不用麻烦人家了。”
也许,他真的面露死相,是不是他的死期将至了,不知道怎么的,浑囤的神志竟然慢慢的清明起来。
他定睛的向那位骆少爷面上望去,因为这人的声音是如此熟悉,就好象是……
纵然背着灯光,这位骆少爷的相貌还是尽收眼底。那眉眼,那脸庞,这分明是……是……付明光……
他追过来了?他来抓他了?
纵然所有的一切一切都不是付明光造成的,但是——
他让这所有痛苦的事在一夕之间发生了……
仅管付明光诉说着爱,但是他恨他,他要离开,远远的,到一个没人认识他的地方去。
一惊之下,黑暗再次袭来,在李老汉和骆相公的惊呼声中,陈向东再次昏过去了。
“我……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陈向东神情萎顿,无力的低语。
“什么?跟我回去,我还巴不得你快些离开——我又不认识你,你胡说些什么?还有,我叫骆子路,我不叫付明光!……付明光?这名字听着怎么这么耳熟——”这名叫骆子路的男子的低头思忖。
陈向东闻言愕然道:“你……还想耍什么把戏?”
骆子路哑然失笑,手指门外:“你去外面问问,打听打听,我骆子路生在这里,活在这里二十几年,什么时候变成另外的人了,可笑之至。你真的是病糊涂了罢。”
陈向东猛的晃着自己的脑袋,用手揉揉眼睛,也许他真的是病糊涂了,把看到的年青男子都当成是付明光了。
正巧李老汉端了药进来,见状叫道:“陈相公~你这是做什么?大夫刚刚来瞧过来,说你要好好静养……快些把药喝了罢。”
陈向东扯开一个艰涩的微笑:“我好多了,麻烦李大伯了。”当下接过药碗,心怀感激而一口饮尽。
李老汉见他比之在船上好了许多,也放心下来,面露笑容。
“陈相公,老汉等一下就走了,你就在骆少爷这里住上个把月,等将身体养好了,再重新租船南下。大夫说,近日里千万不可再远行了,你身体不如常人,千万要保重。”
陈向东闻言抬头看了看一直站在旁边自称是骆子路的男子,心里又开始惴惴不安了。
这人真的是不是那个人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