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道閃電霹靂驚響,炸裂在頭頂,雷霆萬鈞,雨勢更猛烈了。
可就在那刺眼的光電中,雲采奕分明看見男人深邃的眸底現出一絲裂痕,這絲裂痕昭示了一切。
「呵、呵。」雲采奕發出兩聲怪異的笑聲,眼睛裡的雨水被擦乾淨了,現在又重泛起了濕意,「所以你早就知道。」
「他是他,我是我,你不能把我和他混為一談。」許銘心一沉,眸光幽深,長腿往前一步,伸手想要抱她。
可雲采奕聽不進他的話,也不讓他碰,往後退開兩步,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
她肩頭上的西服「嘩啦」一聲掉落地上,一截衣袖落在雨水中瞬間浸濕了。
那雨水正是從她身上滴落下去的,現在還在滴。
和她心裡的血一樣。
雲采奕雙肩塌下,顯得單薄伶仃,有種無能為力的頹喪感:「很好玩嗎?許少爺,還是叫你許公子?」
這兩個稱呼從她清柔的嗓音里叫出來,諷刺意味十足。
「所有當年的事你全知道,可你卻偏偏裝著什麼都不知道。」
雲采奕想讓自己表現得氣憤一點,可心裡更多的卻是悲哀,兩種情緒相衝,只讓她更恨自己。
「當初在臨大,我一直以為是我招惹了你,是我玩弄了你,現在才知道,真正被招惹被玩弄的人是我,許公子玩的開心嗎?」
「你怎麼會這麼想?」許銘眉頭緊皺,兩道英氣的劍眉頃刻間變得幽戾陰沉,「胡斌跟你說什麼了?他嫉妒我們在一起,你怎麼能聽信他?」
「你不要把胡斌扯進來,我們之間的事和他沒關係,他雖然混不吝,但他從來不會騙我,不像你,滿口謊言。」
不知道是不是這句話刺激到了許銘,雲采奕看見男人的臉色一瞬間煞白,連聲音也嘶啞了。
許銘說:「我滿口謊言?對,因為不是他嫉妒我,是我嫉妒他。你們從小一起長大,天天都在一起,我算什麼?我如果不花點心思,我怎麼追得到你?」
雲采奕:「……」越聽越聽不懂了,「我和胡斌只是兄弟一樣的關係,沒有你想的那些。」
「沒有?」許銘冷笑,眼神鋒利冷厲,「也就你自己覺得沒有而已。他喜歡你這麼多年,你居然一點兒也不知道,你可真殘忍。」
雲采奕在感情上有多遲鈍,他太了解了,而他第一次見到胡斌的時候,就覺察到對方將雲采奕置在多高的位置,只有雲采奕自己渾不自知,此刻他故意挑起,明嘲暗諷,就是想轉移話題。
畢竟胡斌的事小,謝霖的事才頭大。
「你別胡說。」雲采奕的情緒果然被帶跑了一些,她以為許銘誤會了,只好將以前的事拿出來解釋,「胡斌父親做壽,我只是冒充他的女朋友,幫他應付一下家裡,我們之間清清白白。」
可她感情上雖然有些遲鈍,但並不表示她不夠聰明,一個轉念,她就回過味來了。
「許銘,你不要轉移話題。」雲采奕搖了搖腦袋,渾身冰冷,只有腦袋嗡嗡嗡得又燙又發脹,像外面的雷一樣要炸開。
「我們之間完蛋了。」
她悲從心起,腳底下的雨水還在蔓延,濕涼涼地黏住她,像一片沼澤,將她陷在裡面,越陷越深。
「胡說什麼?」許銘目光布滿陰翳,一腳踢開腳下的西服,往前一步將雲采奕攔腰抱進懷裡。
沙發上有一張羊絨毛毯,許銘隨手撿起,將雲采奕全身裹住。
他摸了摸她的額頭,很怕她生病,好聲哄著說:「天大的事都沒你大,知道嗎?你現在先回家,好好洗個澡,好好睡一覺,謝霖的事我們明天再說。」
說完,抬手就想將她抱起來,送她回去。
可雲采奕不肯,從他雙手裡掙扎出來,胡亂地扯開毛毯:「你不用趕我,我說完自己會走。」
她將毛毯擋在身前,連連往後退,後背靠上進戶門,「咚」一聲,冰涼,疼痛,同時眼睛裡冒出一片金星,也不知道是自己撞的,還是外面打過來的閃電。
看她這個樣子,太令人心疼了。
許銘一個箭步衝上去,將人摟進懷裡,緊緊箍住,撫摸她後背撞到的地方。
他柔聲叫著「寶貝」,聲音響在她頭頂:「你乖一點好不好?你相信我,任何事我都站在你這一邊,我會幫你解決。」
「怎麼解決?」雲采奕使勁掙扎,力氣卻大不過男人,被許銘堵在他和門板之間。
雲采奕頭一低,張口就咬住了許銘的手臂,狠狠一口,咬得許銘倒吸一口涼氣,「嘶」一聲,眉心深蹙。
可他依然不想放開她,仍死死抱住她。
雲采奕幾乎花光了力氣,鬆開口時,那勁瘦的手臂上青筋暴突,兩排整齊的牙印,一顆不少,幾個深刻的凹陷里咬破了皮肉,冒出血珠,滑落下來,蹭在兩人的衣服上。
雲采奕失了力,眼淚流下來。
可她卻倔強地咬著牙,不哭出一點兒聲音。
鐵鏽般的血腥味,混著咸膩的淚水,蔓延在口腔里。
大概這就是人生最悲苦的滋味吧。
「謝霖是你舅舅,我老爸一條命被他折騰沒了,你是不是嫌不夠,還要來折騰我?」
「還有我奶奶,我老媽,她們都以為你是很好的人,可現在呢?」
淚眼婆娑里,雲采奕揪住男人的衣服,抬頭想要怒視他,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哭花了眼,她居然看見男人陰鬱的眸底也有晶瑩的液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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