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着滙渠还有三里地的时候,有眼睛尖的,就已经能影影绰绰看见官道两边有低头忙碌的徭工百姓了。
因近几日天气晴好,官道干爽好行,只跑马而过时会扬些灰尘起来,但都在可接受范围内,一阵风后视线并不受遮挡,只来往官道上干活的人,从早到晚仍不能避免灰头土脸的下场,远远的看着,倒是与别地的徭工无异,都破衣烂裳辛苦非常。
跟来巡察的吕木绰、李湖庭和林枫几人,远远的表情就肃了起来,让急驰的马车放缓了度,开始沿途观察起了工事,和劳作中徭工们的神态。
崔闾陪在旁边,并不出声为他们讲解,那热火朝天的官道上,真正出入滙渠的车马并不多,基本都是来做活的百姓,用独轮车来回运送从云岩山临水滩处,凿出来的碎礁石块,少量的牛车上,蹲坐着赶车的,沿路给埋头干活的人水食补给。
吕木绰坐在马车沿边,招手拍了一辆牛车,笑容温和的问道,“老丈,你们这征的徭工还吃食呢?官衙可是有位好大人?”
那老丈一回头,先就看见了车尾的崔闾,忙跳下牛车弯半了腰身,冲着崔闾行礼,“大老爷回来了?”
尔后才有空回吕木绰的话,道,“这位老爷,不是咱官衙有好大人,而是咱县有崔大老爷,这些是大老爷让派的,不止吃食,还有工钱。”
吕木绰挑了下眉,崔闾冲着那人点头,“的下晌茶?快到收工时辰了吧?”
现时的一般人家,都吃的两顿饭食,但崔闾体恤他们干体力活辛苦,便在午饭过后的两个时辰左右,再安排了一次加餐,完之后半个时辰也就到了放工时间,是以,许多人都会把这个加餐揣回家给不能出工的老人孩子吃,故此,这修砌官道的活虽辛苦,却依然引了城内百姓高涨的做工热潮。
这边的声响,让邻近干活的百姓抬了头,等看清了人后,便纷纷冲崔闾纳头就拜,脸上都带着十分的满足和高兴,有些人身上还背着奶娃娃,竟是束了巾子的妇人,她手上不止有新的茶食,她背上的孩子手上也有,看着崔闾的眼神更带了感激。
李湖庭伸了脑袋,与林枫对了个眼,意外而假意询问,“怎么还征了女人入徭?”
崔闾斜睨了他们二人一眼,点了几个目之所及的妇人,“家里男力少,饭不够吃,难得她们肯自力,不惧府城那边近年流出的所谓妇言容工等风气,知道自救,如此上进之人,我亦当成全她们,给予其挣钱的机会,活虽苦,至少温饱可得。”且有眼睛的都能看出,她们挥汗如雨的身体里,充满了对日子好过的期许,脸上虽被灰尘浸染,可累了一天的精神依然饱满,连背上的孩子都显有哭闹不止的,手里抓着茶食啃的那叫一个香甜。
那都是崔家几个儿媳亲自监督着做出来,特指了专门派给带了孩子的,十龄童以下的孩子,只要出现在工地上,就都。
崔闾早之前就交待了,孩子们吃不了多少,再来多少孩子也不必苛刻,更不许学那恶煞般的人去驱赶,叫他现了,打一顿撵出崔家,是以,给孩子们的吃食,都是精粮制的,这就更加激了妇人的行动力,令本还开展困难的妇协工作,瞬间就容易了起来。
孩子,是每一个母亲的软肋,只要将孩子的需求也算在成人的劳动报酬里,尔后再与她们普及家庭地位或权利等事,无论她们肯不肯听肯不肯做,这就是从入耳到入心的过程,怎么就不能算是一次成功的新政普及案例呢?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点点做嘛!
到少李雁的挫败感是没有了,最近干活(走家窜户)更有劲了,虽然不免有被某些人家里的男人轰出来,可更多的是愿意听她说话的女人了。
说着话,马车一点点的往前挪,沿路都有干活的百姓冲他们点头微笑,问崔闾好的声音此起彼伏,一声声的大老爷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