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黎和許老師請了一個星期的假,他也沒把握這一個星期能不能讓李言風和魏振國兩者之一回心轉意。
他甚至不知道這一個星期過去之後要怎麼辦,自己灰溜溜地回學校上課,還是繼續頭鐵再請一星期的假。
溫黎什麼都不知道。
他現在破釜沉舟,一門心思全在李言風身上。
就硬耗,看誰先扛不住。
於是偌大的一個車廠,溫黎就坐在那兒,看李言風時而與客人熟練交談,時而拎著扳手敲敲打打。
快中午時,魏振國被推出來在躺椅上曬太陽,溫黎挪去他的身邊,時不時給他杯子裡倒點熱水。
「你瞪我幹什麼?」魏振國覺得好笑。
溫黎一點都笑不出來:「我沒瞪你。」
他的目光太過尖銳,讓人覺得有攻擊性,倒不是主觀上去瞪誰,而是從心底散發出去的情緒。
非人為,不可控。
「生我的氣?」魏振國悠悠道。
溫黎沒說假話:「生。」
「我知道我說的話你聽不進去,覺得有個掙錢的路子就能活。但魏伯,現在時代變了,憑李言風的能力,不應該在這個店裡修車。」
「噢,不應該,」魏伯若有所思地點了一下頭,「那我撿他回來做什麼?」
溫黎沉默了。
「是吧,」魏振國又笑了笑,「我帶了他這麼多年,都能上手接生意了,這不挺好?」
「不好,」溫黎死死盯著店門口的李言風,「他高考後念個大學,是能去修飛機修坦克的人才,你卻讓他在這裡修這些破車。」
魏振國輕輕地「哎呀」了一聲,偏頭看著不遠處正在檢驗胎壓的李言風,似乎頗為得意:「怎麼了?就算能修飛機修坦克又怎麼樣?我的徒弟,我讓他修車他就得老老實實在這修車。」
溫黎猛地轉頭,又死死盯著魏振國。
小老頭還在笑,眼尾的紋路很深。
「道理你都明白,卻一定要毀了他!」
魏振國哈哈大笑。
溫黎氣得額角一抽一抽的疼,忍不住起身怒斥道:「這很好笑嗎?!這是李言風的一輩子!他每天起早貪黑努力讀書不是奔著修車去的!你為什麼就——」
肩上突然搭了一隻手臂,溫黎一個機靈,話音戛然而止。
「回去吧。」李言風在他身後。
溫黎把快要溢出來的眼淚硬生生憋回去,他含著自己那一肚子的火,「噸」的一聲重坐回矮凳上。
「回什麼回?」魏振國心情不錯,「放他在這陪我說說話。」
溫黎都快被氣哭了,還陪他說說話。
他是真的搞不懂,魏振國為什麼要這樣對李言風。
這些年師徒二人的相處他都是看在眼裡的,雙方都是實誠的人,沒有一邊是帶著假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