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定一笑,道:“我倒是觉得舅舅挺乐在其中的。大舅舅借着这个机会将庆阳伯府隔壁的院子也买了进来,从里到外修整了一遍,家具也换了新的。”
吴妃也笑,道:“你外祖母节俭,许多东西都是用了好些年,我劝了许多年都没见她换新的。”吴妃笑了两声,摇头道:“你大舅舅真是聪明。”
瑞定也点头,“舅舅还做了好几身新衣裳,修了面,人也精瘦了些,看着很是容光焕发,隔两日便去太子面前晃一晃,扰得太子心绪不宁,倒没什么闲工夫来找我麻烦了。”
“你大舅舅他,”吴妃笑:“从小就不正经,憋了这许多年,可是找到机会了。”
“还有二舅舅。”瑞定又道:“听说他现在是见了人就躲,直说家门不幸。”
吴妃笑了两声,突然止了笑意,抿了抿道:“若是今后……你必定不能忘了你两个舅舅。”
瑞定点头,郑重其事道:“母妃放心。爵位官位都有。”
吴妃笑着拍了他一下,点头道:“行了,你走吧。”
第二天便是腊月二十二。
扬州城外的码头上,林如海已经在这里等了有小
半个时辰了。
昨天下午,便有当初派去京城的人手前来回报,说姑娘明天一早便到,林如海又惊又喜,几乎是一夜未睡。
原想着送她去了京城,怕是这辈子也就再见一两次了,却没想……
只是在冷风里吹了一会,他回过味来,道:“我不是让你早早来报吗?怎么拖到现在了!”
那人解释道:“临出京的时候,王爷吩咐不叫早说的,说是老爷思念姑娘,害怕早说了老爷心绪难定,七情伤身啊。”
林如海不免也笑了,“你倒是听他的了。”
能被林如海派去京城接黛玉的,自然也是林家用惯了的下人,见到林如海这样说,一点都不慌张,道:“王爷对姑娘照顾颇多,还派了一艘船在后头跟着。况且王爷还说了,家里想必是早就收拾好的,也不担心姑娘回去没地方歇息,便不必早早叫您知道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听你这么一说,将来她远嫁京城,我倒是能放心了。”
两人正说着话,便见不远处驶来两艘船,一前一后朝这边过来了。
“恭喜老爷,姑娘回来了。”
林如海急忙奔出亭子,站在码头上等着。
船渐渐近了,林如海定睛一看,前面那船上站着的人不是黛玉是哪个?
等到船靠近码头,不等停稳,林如海两步跳了上去,几乎要跟女儿抱头痛哭了。
只是哭了没两声,后面便有个婆子上来道:“老爷,姑娘,这大冷的天,要哭
也得回去再哭,省得喝了凉风,回头就该生病了。”
这么一打扰,倒是哭不出来了。
黛玉道:“我许久没回来了,父亲看着……倒是比那年精神了许多。”
林如海也是老泪纵横,道:“先上马车,我们回家再说。”
等到两人走到马车跟前,林如海看着黛玉先上去,又道:“我记得你走的那年,上马车的时候才到这儿。”
林如海指了指马车旁边一个痕迹,叹道:“长大了。”
黛玉见了不免伤心,又落泪下来。
林如海劝道:“快别哭了,这都到家了。”
等到马车到了林府,两人又去林如海的书房坐下。
一人手里一杯茶,林如海心绪稍宁,这才注意到黛玉的打扮。
原先外面披着一身红狐狸皮做的披风,现在进屋去了外衣,里面是一件深蓝色的盘金彩绣棉衣裙,林如海心里暗暗点了点头,故意道:“看来你外祖母将你照顾的极好。”
黛玉不解,看见父亲眼神扫到被丫鬟拿下去的红狐狸皮披风,又道:“红狐狸皮难得,这披风上更是一根杂毛都看不见。”林如海摇了摇头,“早先王爷来说你外祖母一家……我倒是不信的。”
林如海一边说,一边留心看着黛玉,只见提到王爷二字,黛玉嘴角略翘了翘,说到外祖母,她又有些黯然。
“父亲,”黛玉叫了一声,扭捏道:“披风是王爷送的。”
林如海很是欣慰的笑了笑,想起早先瑞定说
求娶的话来,又见到黛玉这个样子,才相信他是真心的。
只是……王爷现在便跟女儿见了面又有了来往……总有种留不住的感觉。
林如海不免皱了眉头,却见管家一脸为难的在外面张望。
林如海跟黛玉道:“你先回去歇着,晚上再跟为父好好说说。”
“出什么事儿了?”
等到黛玉回去,林如海将人叫了进来,问道,“不是让你去搬东西吗?怎么你父亲走了,你这点事情也办不好了。”
“老爷。”新任的管家是林安的儿子,叫做林云,一脸为难道:“王爷随船给姑娘送的及笄礼,一个纯金的头冠。”
林如海看他一眼,“你在我林家也待了这么多年了,什么好东西没见过。”林如海说着便抬起脚步,道:“走,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