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重又看向了夏诉霜。
这么不识时务,那也怪不得他了,杨少连眼中划过一抹阴狠,将袖中丸药捏得更重。
“女师父,我同世子还有话说。”杨氏再开口,是要请她们离开了。
夏诉霜点了点头,带着项箐葵回去了。
宋观穹余光里,擦肩而过的师父带着师妹离开,从他进来,到师父离开,她都跟没看到自己一样,脚步比平时略快些。
师父是不是生他气了?
直到看到师父师妹走到了最边上坐下,那儿三面无遮,比别处的风更大更冷。
知道了杨氏对师父的轻慢,宋观穹心中有了思量。
“观穹。”
听到杨氏唤声打断了宋观穹的思绪,他微抬起眸,唤了一声“母亲”。
“你先走吧,”杨氏将杨少连也打发了出去,才看向宋观穹,眼神锋利如刀,“为何要拒了与晋国公主的亲事?”
宋观穹只道:“儿子对晋国公主无意。”
杨氏不想听这个理由,“有意无意,和成亲有什么关系?娶了她,往后再见着喜欢的,照样纳了就是。”
放眼整个王朝,还有比公主更尊贵的儿媳妇吗?
儿子若娶了公主,到时她定国公夫人的尊荣也会更上一层楼。
如今丢了这个公主儿媳,往后再有的,都要次上一等,杨氏怎么可能满意。
宋观穹看穿了杨氏最在意什么,自小到底,他是助她稳固地位的嫡子、世子,要牢牢掌握在手中的筹码,唯独不是应该关心的儿子。
因为了解,便生不出什么失望。
面对诘问,宋观穹平静无澜:“此事既是我不想,也是圣人不想。”
“你什么意思?”杨氏皱起了眉。
他只提了一句:“母亲,树大招风。”
此事不宜在大庭广众下谈论,杨氏知道忌讳,暂且将话搁下了。
“今早我着人去青舍寻你,才知道你一早就出了国公府。”
她今天一直把这件事压在心头,点破了,就是要他解释。
定国公牧守西北,鲜少归家,杨氏十分在意自己对国公府的掌控,结果连儿子出门了都不知道,这触了她的大忌。
宋观穹早已习惯了杨氏紧盯自己的一举一动,自小如此,他不疾不徐道:“太子急召,儿子不便惊扰母亲,是从小门走的。”
知道是太子的事,杨氏也不多问了。
儿子简在帝心,更是太子亲信,多有出去办事的时候,多是朝堂隐秘之事,杨氏自知不好多问,不过,以确定儿子对自己知无不言。
宋观穹早有离去之意,“难得师妹过来,今日是元日,儿子该过去问候一下,顺道请她向侯爷问安。”
听在杨氏的耳中,就是儿子对项家小姐的偏爱。
“不过区区西越侯府,那嫡女早被养得言行粗鄙,和晋国公主是天壤之别,你怎能为了鱼目舍了珍珠,你是这几年在多难山上住太久了,才会被所谓的青梅竹马迷了眼?”
“儿子只是去问候一声罢了。”
宋观穹说罢,转身走了过去。
杨氏望着儿子离去的背影,面目有些扭曲,扣紧在手中的茶碗,要不是还在外边,早就被狠狠掷在地上了。
心腹徐嬷嬷见此,忙宽慰主子:“世子只是礼数周到些罢了,如今国公和世子得朝廷信重,一举一动都不好出差错,动辄就是流言满城,周到些自然是好事,未必就是对那项家小姐有意。”
杨氏绷了一会儿,幽幽说道:“他如今是越来越有主意了……”
另一边。
夏诉霜根本不知道大徒弟心中所想,她走得快些不过是心中紧张。
坐下之后,夏诉霜用冰凉的手背贴上微烫的脸颊降温。
自己刚刚没说错话吧?
她是头一回应付这样尴尬的场面,说是个长辈,夏诉霜其实涉世不深,能说出那样的话已经是绞尽脑汁了。
又偷偷看了小徒弟一眼,她应该没发觉,夏诉霜安心喝了口茶。
项箐葵浑然不知师父的紧张,刚坐下就迫不及待地问:“师父,你真有婚约啊?”
夏诉霜摇头:“托词罢了。”
她拍拍心口:“我就说嘛,师父真有婚约也不至于耽误到……不是,我是说师父这一招可真妙,但国公夫人要是非得问清楚怎么办?”
“应是不会。”夏诉霜见识了国公夫人的高傲,不会追问到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