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原本灰心丧气的皇子们,因为他的“作死”,又忍不住蠢蠢欲动起来。
这才刚把柴火烧旺,他就又回来了,把那群争得面红耳赤的家伙打了个措手不及,像极了故意的。
不过好处也明显:让某些人有志一同停下争斗,转而对他提防审视、虎视眈眈。
萧胤寒一身风尘仆仆便要入宫拜见父皇,然后毫无意外在养心殿门口被拦住。
只是拦住他的人,多少还是让萧胤寒原本就沉默严肃的脸庞起了一丝波澜。
倒不是怕,而是单纯的……惊讶。
“四、四哥,你可算回来了,父皇……”
六皇子的废话还没说完,就被萧胤寒两个字打断:“让开。”
“无诏不得入宫,四弟这是准备要硬闯吗?”
看到二皇子从墙头草老六身后站出来,萧胤寒表情未变,不惊讶也不生气,只是面无表情又重复了一遍:“我再说一次,让开!”
男人气势太盛,仿佛还带着一路上刺客的血气,让人心头狂跳,下意识不敢同他对视。
二皇子板着脸没说话,一旁想装死摸鱼的六皇子却被狠狠捅了一下腰,他差点没尖叫起来。
想到自己被人握住的把柄,他再不愿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不是不让四哥进去,实在是昏迷之前父皇下过圣旨,说四哥既然不回来,那就永远别回了,我们……也是没办法的。”
看似苦口婆心,可是跟在身后的禁军却半步没让。
“没办法?”
萧胤寒轻轻重复了一遍老六的话,忽然勾了下嘴角,戾气四溢,看得人心头狂跳。
眼看着他竟然伸手往腰间摸去了,老六慌得不行:“四哥、四哥,这、这可是皇宫啊!在宫闱中擅动兵器者以谋逆罪论处,你可不要冲动啊!”
那骤然拔高的音量,说是劝他,换成求他也不是不行。
萧胤寒没理,手已经落在了腰上。
六皇子呼吸都停了,啊啊啊啊啊,他现在跪下还来得及吗?!
就在两边剑拔弩张,就要一触即的时候,庄严宏伟的养心殿大门缓缓打开了。
门后走出一位宫装丽人,用着沉稳的语气开口:“皇上醒了,宣容王觐见。”
出来的是林昭仪,不,现在该叫淑妃娘娘了。
皇上病重以来,身边唯留下她在身边伺候,就连位份都跟着涨了。
随着她这话一出口,原本还算有气势的二皇子瞬间像被什么扼制了,脸色灰败;反倒是六皇子,像是瞬间松了口气,眼底还残留着说不出的庆幸。
不愧是他四哥啊,永远这么“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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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刚醒来一会儿又睡着了,一直唤着殿下的名字。”
萧胤寒一顿,半看向身边的老太监,低声道:“多谢赵公公。”
赵公公忙摆手:“不敢不敢,奴才也只是实话实说而已。殿下快去吧,皇上在等你。”
萧胤寒沉默点点头,抬步朝龙榻走去。
当亲眼看到床上消瘦苍老得惊人的怀文帝时,他心头陡然涌起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滋味。
他曾无数次恨过怨过,却从未想到父皇也会有老去的一。会像一个普通病老之人躺在床上,听由命。
萧胤寒站在原,手掌紧紧握成拳头,不知用了多大的力量才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半跪在床边,眼眶不知不觉红了:“父皇,儿臣回来了。儿臣不孝,请您责罚。”
这一刻,往日种种都已烟消云散,唯留下一个儿子渴求上放过自己的父亲的心。
就好像听到了他的哀求,皇帝眼皮动了动,慢慢费力睁开了眼睛:“寒、寒儿……”
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从床上眼神浑浊的老人口中叫出,萧胤寒鼻尖一酸,差点掉下泪来。
“父皇,我在这里。”
他伸手握住了老皇帝的手,压着情绪沙哑回道:“我回来了。”
“回来了,就好……”
怀文帝说话已经费力了,却没有半点责怪他的意思,眼睛已经看不清了,却还在说话:
“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父皇!”萧胤寒顾不得僭越,生硬打断他的话:“父皇吉人自有相,一定会康复的!”
他说完一顿:“赵公公,父说口渴,烦劳取一碗清水来。”
赵公公愣了一下,觉得王爷的表述有些怪怪的。
但转念一想,太医的确吩咐过不要饮茶,所以喝清水也可以。
更何况这可是容王,这世上最不可能不利于皇上的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