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着手机靠在床头了一会儿呆,温宁默默地在心里决定了一件事。
她要去联系自己的导师。
现在央合那边和研究所那边,短时间内都不会去解决他们几人身体的问题,但他们不能就这么生熬着,还是要想办法。
趁着现在还没开学,温宁用收到的那笔报酬,为自己的导师准备了一份礼物,然后打电话约了时间,就准备上门拜访。
温宁的导师叫陈润泽,在国内心理学领域颇有建树,通行本教材的主编里就有他的名字。
温宁到达导师陈润泽家里的时候,家里就陈润泽和一个住家保姆。
虽然温宁已经毕业三年了,但在见到温宁的时候,陈润泽依然立刻就认出了她,甚至还记得她读研时的一些事。
作为老师,在有学生来拜访的时候,心里会自然地涌出一种为人师的骄傲与自豪。
亲切地拉着温宁在沙上坐好,陈润泽一边吩咐保姆切水果,一边问温宁的近况。
得知温宁自己开了一家心理咨询室的时候,陈润泽不免有些感慨:“阿宁啊,那时候班里几个孩子中,我最看好的就是你。如果你那时候跟着我继续读博的话多好啊。”
说话间,陈润泽仔细地看着温宁,然后有些心疼地说道:“你现在是不是过得很累?我看你的样子很憔悴,年轻人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慢慢来。”
听着陈润泽的话,温宁的心里有些酸。
自从三年前从家里搬出来之后,温宁已经很长时间没有被人这么关心过了。
这段时间又经历了这么多的事,她被迫成为几人的主心骨。现在忽然有人还是把她当小孩子一样对待,一时之间,温宁的眼泪不受控制地就流了出来。
“哎哟阿宁,是不是有什么心事?不哭不哭,有什么心事和老师说。”陈润泽被温宁的眼泪吓了一跳,赶紧手忙脚乱地给温宁拿纸。
温宁闻言眼泪更是忍不住,干脆痛痛快快地哭了一场。
陈润泽也不再阻止温宁流泪,只轻轻地拍着她的背,给她递纸巾。
良久,温宁才擦了眼泪,抬起头,用沙哑的声音和陈润泽说抱歉,自己失态了。
陈润泽摇摇头,说:“没事,这算什么失态。哭出来心里舒服一点了吗?现在可不可以和我说说?”
温宁将这段时间自己经历的事情在脑子里过了一遍,然后用尽量简洁地语言给陈润泽讲了一遍。
重点讲了自己几人现在的身体状况,并表明此行的目的就是希望寻求老师的帮助。
听完温宁的讲述,陈润泽陷入了沉思。
思考了一会儿,陈润泽问:“检查结果带了吗?”
温宁知道陈润泽说的是上次和郑心瑜与黄睿安两人做的那次检查的结果,走的时候她特意带上的。
将检查结果递给陈润泽,陈润泽看了一会儿,得出了和当时医院里医生一样的结果:海马体与脑电波一切正常。
“你自己有想过会是什么原因吗?”陈润泽问温宁。
温宁有些羞愧地低下头,说:“一开始我也以为是那次绑架之后的应激性心理障碍,后来结合大家的症状,我感觉像是强迫性障碍,但做了检查之后,又显示一切正常。央合说我们是中毒了,我就……”
“阿宁你的推测与判断没有问题,不要否定自己的想法。”陈润泽先肯定了温宁的想法,“你们这样的情况的确有些不同寻常,不排除中毒的可能性。但我们也应该考虑考虑其他的原因,多角度入手。”
温宁抬起头有些疑惑地看着陈润泽。
陈润泽问:“这几天你有时间吗?如果时间方便的话,你就留在这里,我再给你做个检查,才能做进一步的判断。”
温宁有些不安,问:“这样会不会太麻烦您?”
陈润泽摇摇头,说:“不会,你是我的学生,这次找到我想必也是考虑了很久,既然我们现在已经见面了,我也知道了你的情况,你就不要再有什么心理负担,我肯定会尽我所能去帮助你。”
一番话让温宁心里无比感动,但同时又感到愧疚,给老师添麻烦了。
陈润泽又问了温宁许多细节,温宁尽可能用最准确的语言和陈润泽描述自己的状况,不知不觉中,时间已经很晚。
留意到时间已经不早了,陈润泽赶紧让保姆带着温宁去客房休息,自己也准备休息了。
躺在客房的床上,温宁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她不知道来拜访陈润泽这个决定对不对,虽然陈润泽很热心会帮助自己,但这确实给陈润泽带来了麻烦。
而且,如果自己一行人真的如央合所说,是中毒了,那以他们对这种毒的重视程度,一旦知道自己已经将很多信息都告诉了陈润泽,会不会做出什么对陈润泽不利的事?
思来想去,越想越觉得这一趟不该来,已经有很多人被迫卷进去了,如果因为自己的原因,导致陈润泽再被卷进去,温宁觉得,这一辈子都不想原谅自己了。
内心的这些想法像火苗一样,在温宁心里燃烧着,温宁在焦灼中睁着眼睛度过了一夜。
第二天一早,陈润泽看到温宁惨白的脸色与眼下的乌青时,心疼地问道:“已经这么严重了吗?昨晚你心里在想什么?”
温宁想了想,将自己内心的所想和盘托出,并表示自己今天就会离开。
陈润泽问:“阿宁,你觉得你现在的这些想法,是你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还是在那种药,或者是在那种症状的驱使下,才会产生的想法?”
温宁瞬间明白了陈润泽的意思,后背有些凉。但此时,她也没办法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她自己也不确定了。
但有一点温宁可以确定是自己内心的想法,那就是自己希望老师不要被卷进去。
“老师,昨天是我太冒失了。他们对那种药很重视,研究所的人甚至以救援为条件,想要我们身体的数据。如果他们知道我将这些都告诉了您,我担心会给您造成麻烦。”温宁说出了自己的担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