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齐青乐再次出声,桌上电脑已然自动息屏,他站在两张座椅的中间,背朝墙壁进退维谷,双目低垂谁也没看。
但所有人都知道这句话他是在对楚以维说。
楚以维显然没少被人告白,眼下已然从震惊中恢复了镇定。
他冷冷看着面前于他而言,与陌生人无异的齐青乐,体内尚未压下去的暴戾混杂Alpha强势的气息不停朝外席卷,将眼前低着头告白的Beta震慑的微微一颤。
“可你喜欢楚以维和白栖有什么关系?”
宋达忍不住问:
“你爆他是个Omega又能怎么样?楚以维又不会因为这样就喜欢上你。”
事实上这也是路炀没有想通的事情。
下午课间,齐青乐突兀询问楚以维时,他的确有短暂怀疑过这事起因是否有楚以维有关——但其中逻辑说不通。
毕竟无论是按照正常逻辑思考,或者按照书中剧情的“主角即为第一”的脑残爱情故事逻辑思考,齐青乐爆出白栖是Omega这件事,于他喜欢楚以维这码事而言,都没有半点好处。
毕竟楚以维才是第一个知道白栖其
实是Omega的人,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放弃白栖,又怎么可能在爆出谣言之后,与白栖分开?
显而易见的不合理。
他原以为或许是书中剧情强行推进而造就的逻辑BUG,然而此时望着齐青乐抿唇不语的神色,又忽然觉得未必如此。
一如先前在餐馆的白栖那般。
教室内寂静无声,隐约能听见楼下操场似乎有人在窸窣说话。
不知过去多久,齐青乐突然出乎意料地苦笑了声,然后抬眼,目光直直朝白栖投掷而去,近乎喃喃道:
“……因为我嫉妒他是个Omega。”
所有人都不禁一怔。
白栖甚至瞳孔遽缩,怔怔地看着齐青乐,好半晌,他才听见自己发出难以置信地声音:
“……你嫉妒我?”
“是啊,我嫉妒你,”
齐青乐仿佛彻底破罐子破摔,放弃了之前所有的挣扎与伪装,望着白栖的目光微微出神:
“我从小到大就被所有人教育,说我只是一个平平无奇的Beta,不像Alpha是生来就被人追捧的天之骄子,也不像Omega那样稀有珍贵人人呵护,捧在手心怕化,含在嘴里怕融。”
“我只是学校里、社会上、全世界中最普通最平凡的大多数——只是一个Beta而已。”
他说到这不知为何停顿了下,像是潜意识中想寻求什么一般,视线朝始终站在距离他最遥远的路炀游移了下。
然而映入眼帘的少年依然是那副冷淡至极的模样。
——事实上从贺止休拽住齐青乐手腕,再到开灯走来窥见屏幕上的真相,甚至是后来一字一句询问所有事情原委真相,路炀面上的表情都没有过任何变化。
明明是这场事件中最无辜的受害者,但如今真相与罪魁祸首昭然现世摆在眼前,他看起来依然没有愤怒,也不见难过;
沉静的像个误入某种影视片场的局外人,无声而冷漠地旁观着这一切于他而言荒谬的戏剧。
“平凡有什么不好吗?”
白栖仿佛听见什么极度荒谬的话,他挣脱楚以维按在他肩膀上的手,不自觉向前一步,与齐青乐仅间隔着一张座椅问道:
“为什么不能是大多数?”
齐青乐却像觉得白栖的话更加荒谬,一时间目光极其复杂地看着他,反驳道:“平凡有什么好的?”
但紧接着他又像是明白过来什么,扯起嘴角,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嘶哑讥嘲道:“哦,也是。你毕竟是个Omega,你又怎么知道Beta的平凡意味着什么呢?”
白栖猛地一怔。
炽白灯光由上至下打落在齐青乐身上,将苍白的脸色照的格外冰冷。
他其实长的并不算差,黑发齐整利落,校服笔挺板正,眉眼干净甚至称得上一丝秀气,唯有肩膀却始终朝前内缩。
那是自幼年起就活在谨言慎行中的高压所致。
数年如一日的自
卑迫使他垂下头颅收起肩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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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努力有意识的昂首挺胸,也依然会在某些时候不自觉地向内弓缩。
譬如下午在数学课讲台上面对路炀投掷而来的视线时;
也譬如眼下,面对白栖诧异到无法理解的目光时。
“初一上册,生物书的第一页就写明了三种性别里,唯有Beta与Alpha和Omega不同。因为我们生来就没有腺体,这辈子都闻不到信息素,更无从知晓信息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齐青乐望着白栖,眼中情绪五味杂陈道:
“我们与你们几乎被划分成了两种不同的存在。”
“你们生来特殊,光环加身;而我们生来注定平凡平庸,甚至连喜欢上Alpha都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