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萧青云的话,裴景也不经意地想起了初见时的情景,王妃很是温柔贤惠,对待第一次见面的他,表情里没有一点嫌弃,还会亲切地拉过他的手,喂他吃糕点。
只不过他幼年时期经历了太多不幸的事情,性子实在慢热,不知道如何与人相处。
他也不知要作何反应,幸得王妃并不介意,还道让他以后常来,他喜欢的糕点都会给他备着。
从那以后,他真的常常去王府。
有时候是去写字,有时候是去玩耍,虽然是萧明绝玩他看,但那段轻松愉快的时光,他这辈子都忘不了,那是他拥有的难能可贵。
也是他经历黑暗过后的第一缕曙光。
“王妃人美心善,所以阿绝和永安都有赤子之心,待人热诚。”这是他怎么学都学不来的,他打从心底就厌恶与人相处。
“嗯。”
“阿景回去吧,明日还要监刑,今日要守好北镇抚司,恐怕那老匹夫不会就这么算了。”
“是。”
裴景作揖后离去前,看了一眼萧青云的背影,似乎没有在王府时的直了。
身为指挥使,裴景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天子的情绪有了变化,大概是想起了王妃。
可他也不会安慰人,只能离开留下空间给天子。
走到门口时裴景碰见大监手里捧着茶壶守在外,他点了点头,大监便推开那道门,一步一步走了进去,裴景只觉得,好像那么一个瞬间,熟悉的人都有了自己没有察觉到的变化。
大监陪伴萧青云多年,对于萧青云的一言一行都了解的很,他走进御书房时看见萧青云有些驼着的背影,他就知道萧青云肯定是想起从前了。
最近萧明珠的突然痊愈,又突然和裴景重归于好,都让萧青云觉得心里空荡荡的。
自始至终,他就只有过萧明珠的母妃一人,这种成双成对的时候,自然也是会觉得倍感寂寞了。
“唉,你说日后永安要是嫁人了,会不会就不记得朕了啊。”
“永安小的时候像个糯米团子,白白胖胖的很招人喜欢的。”
“永安学说话时说的第一句话就是父王,朕当时啊,连天上的月亮,都想摘下来给她拿着玩。”
“永安从小就很粘人,很会撒娇,犯了错都会跑来寻朕,她打小就聪明,知道朕啊,最不舍得罚她了。”
“朕只有阿绝和永安两个孩子,这大周日后都是阿绝的,唯独永安,朕给多少,仍然觉得自己给的还不够多。”
“朕这条命,还是永安救的,你说,怎么会有这么贴心的女儿呢。”
“应该是朕这个当父亲来保护她的,她还反过来了。”
“……”
大监等萧青云说够了,才感慨似地开口:“一晃数年,公主和太子都长大了,老奴看着公主能有良人,也很替天子和公主高兴,天子就放宽心,等着日后享清福吧。”
道理每个人都懂,但是懂,又不能代表能做到。
“嗯,朕也老了,现在都是他们年轻后辈的朝代了。”
萧青云缓缓地推开小窗,不知从何时起,他的背影也有了年老的痕迹。
不复当年骑马射箭的飒爽身姿,鬓边的几根白在阳光下尤为明显。
太阳终归是要西落的。
新一轮的太阳升起,就没人再记得起昨日的夕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