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在他因为高烧彻底垮掉之前的那个晚上,他所在遇到的那些怪事与难以控制的恐慌,也很有可能是他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被害妄想作。
谢希书按掉了手机屏幕上的信息框,揉了揉太阳穴,喃喃对自己说道。
他也强迫自己,不要太过于在意家里那种细微的,若有似无的不协调感。
比如说触感崭新仿佛从未使用过的“旧”浴巾。
比如说怎么找也找不到的那几套居家服。
还有整个家里那股挥之不去的,淡淡的腥味。
……谢希书想防打着精神在家里搞了很久的卫生,然而无论他怎么努力的清洗冲刷地面,擦拭家具,那股味道依旧萦绕不去,始终未曾淡去。
所以,在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之后,谢希书立刻便回到了学校去上课。至少在那里他不会因为那股味道而疑神疑鬼,精神紧绷。
只不过,他重病在家呆了这么几天,再走出门时,却恍如隔世。原本车水马龙,人来人往的街道,忽然间变得无比萧条空荡,街道两边的店铺也有不少都拉下了卷帘门上,贴上了暂时歇业的条子。
等谢希书赶到学校,走进教室,他差点儿以为自己不小心犯了糊涂,搞错了上课的时间虽然说三中的学生上课不听讲旷课逃学是家常便饭的事,但也从来没有像是现在这样人丁稀少,整个教室差不多空了三分之一。谢希书往日最烦班上那群学生喧闹嬉笑,这时候却莫名觉得教室里静得有些让人不自在。
好在他座位旁边的那个位置并没有空下来,一道熟悉的人影,成安正一如往常地趴在那里玩着手机。
*
“……拜托,自己不也中招了,还问为什么班上没人。要知道最近流感大流行,好多人干脆懒得来上课了。”
面对终于回归的同桌的疑问,成安还是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他伸了个懒腰,懒洋洋地回答道。
“别说是我们这种野鸡学校了,就连隔壁七中那种卷王集中营听说都有好多学生倒下了,我爸他公司好多员工也彻底躺平。据说现在已经有人号召停工停课了。你没现街上的人都少了好多吗?”
“我没有想到竟然这么严重。”
谢希书低声回答道。
a市的流感流行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在这之前好多人都已经中招,但也没有这么严重过。
“你说我怎么就这么倒霉,刚好赶在高峰期前感冒完了,现在我爸根本不愿意我在家里呆,说怕传染给我,愣逼我来学校,说什么我们这种学校肯定一堆人旷课不来上学,人少的地方比较安全。靠,这破学校不是他替我找的吗?”
成安忿忿不平地抱怨起来,但很快他就现,谢希书此时明显有些心不在焉。后者总是时不时地回过头,望向自己身后空荡荡的位置。
哦,对了,谢希书刚才进教室时,先看的也是那个位置。
那是齐骛的位置。
想到这里,成安的额角有根筋很轻地抽了一下。
紧接着他就听见了谢希书微微泛着沙哑的低问:“齐骛……齐骛他今天没来上课吗?”
莫名的,成安忽然感到一种说不出来由的愤慨,慢慢从身体深处涌了上来。
“啧,你之前不是挺怕他的吗?怎么现在看上去却那么关心他呀?”
成安用舌尖舔了舔自己的犬齿,装作开玩笑般冷冷反问道。
谢希书的眼界在这句疑问下轻轻颤动了一瞬,阴影落在少年重病初愈微微泛青的眼底,让他看上去愈纤弱憔悴。
“不是关心”
谢希书的声音骤然提高,但很快又压抑了下去。
“我只是……我只是随便问问。”
他喃喃地回答着成安,神色却愈显得压抑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