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架眼镜,隐藏了目光里炽烈的霸气,却多了几分商人的算计。
白卓寒微微挑了下唇,平静地回答:“跟冯写意?没关系。”
唐笙觉得胸口有点窒息,她张了张嘴,半天才说出一句。
“你刚才,是在跟我承认,你利用了佳佳么?”
“我有那么大的家业要打点,只论规矩,无所谓利用。她做错了事,公事公办而已。”
“你可以去报警啊,甚至可以让我出面去提醒她啊!你怎么可以让她在不知情地状态下就面临这样的危险?”唐笙不可置信地看着白卓寒,嗓音因激动了情绪而提高了六七分。
“你怎么知道我没报警呢?”白卓寒平静地勾了下唇,“你可知道这份文件对圣光有多重要?一旦泄密,情节有多恶劣?
我们的法务部,完全保留追究冯佳期玩忽职守的责任——”
“白卓寒!”唐笙咬了咬牙,“你是在逼我讨厌你么?那你不用再努力了,你做到了。
我…。。我知道我没有资格指责你什么。因为我的自私和无知,间接害了卓澜一辈子。
所以我相信,今天发生在佳佳和傅子康身上的一切,也未必是你愿意看到的对么?
我的错不被赦免,所以赔上了我心爱的男人和我期盼了一辈子的爱情。
你呢?卓寒,把心变硬这种事,并不是适合每个人的。”
唐笙用力呼吸了几下,吞咽了心疼和无奈。
“我先走了。你说得对,文姨比我更适合陪着佳佳。我怕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
唐笙走了,没有白卓寒想象中那么激烈的争执和放狠。
她转身的时候眼神很平静,一副‘不管你做了什么我都会原谅你,但是你很low我现在不想跟你说话’的表情,着实让白卓寒万般无奈。
“你在搞什么?”上官言从后面过来,推了白卓寒一下,“这种时候你还不拍死冯写意?留着他过年啊?”
“向大哥说给他三次机会。”白卓寒的眼镜总往下掉,就像舞台上一块滑稽的遮羞布。遮不住人心恶劣的霉菌,也遮不住人性期望的光芒。
“万一我在手术中有什么不测,冯写意是我唯一相信能给唐笙后半生幸福的人。
他虽然阴险,但爱她是真。但愿他可以吸取教训,收手悔悟。”
上官言想了想,又问:“那你要是没死呢?准备把他怎么办?”
“拖出去打死。”
世间生死最大,若穿越了生死,谁也休想再叫他离开唐笙半步。
白卓寒看着窗外飘过的两条光秃秃的柳枝,隐隐约约已经开始染上嫩绿了。
今年的春节特别的晚——明天的大年夜,却依然免不了孤独。
*
“阿笙姐,你今天好像不太开心呢。是跟我哥吵架了么?”
白卓澜的双手认真地举着,他在帮唐笙撑毛线。
唐笙给宝宝织了几件小鞋子和小帽子,按理说要不了多少线。可惜每次剩下一团都会被糖糖拿去戏弄,所以浪费了不少。
“没有,你哥平时比较忙,哪有精力吵架啊。”唐笙被看穿了心思,脸上就更不爱伪装了。
“他总是这样,心里有事也不爱说。”
“卓澜,你真的了解他么?”唐笙心不在焉,毛线绕反了,又拆开来重新绕。糖糖如鱼得水,跑过来三下五除二,就把自己给弄成木乃伊了。
唐笙怕她把自己勒死,赶紧叫小南进来把猫放出来撵走。
而目睹这一切的白卓澜,早已笑得不能自己:“阿笙姐,我觉得我哥就跟糖糖很像呢。
作茧自缚,画地为牢,从来都不知道为自己考虑考虑。你跟这样的男人相爱,累不累啊?”
唐笙觉得鼻子有点酸,因为她觉得白卓澜的话一阵见血。
“还是你幸运。做他弟弟,比做他女人轻松多了。”唐笙抹了抹眼角,觉得风有点冷,于是起身去关窗。
白卓澜无奈地抽了下唇角,心说:其实做他弟弟,也不轻松啊。
“对了,明天就是大年夜了,我和小君会去我姨妈那里。你也跟我一块去好不好?人多热闹些——”唐笙回过身,问白卓澜的意思。
“阿笙姐,我想跟你商量个事。”白卓澜转过轮椅,认真地看着唐笙说。
“哦?”
“我想搬回白家老宅。”
白卓澜的提议不由得叫唐笙倒吸一口冷气,“你,为什么想去那啊?”
爷爷的遗嘱尘埃落定,却只有那处宅子的着落未置一词。
如今已经空了两个多月,只留了年迈的老管家忠叔,还有几个女佣花匠看守着。
“我毕竟,不能叫你们这样照顾一辈子啊。”白卓澜笑了笑,“阿笙姐,你和哥已经为我牺牲太多了。”
“你别这么想啊!”唐笙心里很是过意不去,“白卓寒又不是因为你在我这里,才不愿意上门的。他只是……他只是还没有从你已经醒来的兴奋劲儿里沉淀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