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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頁(第1页)

謝瀾眼中的光采隱沒了。他施施然起身,冷如冰霜地動唇,「陳郡謝氏,乃百年名門望族,夫人應當知悉,這家中一舉一動牽繫甚廣……」他發覺崔沅似乎並不為所動之後,袖中的手捏緊了幾分,自嘲自己怎麼還會寄望她能有些動容呢,她何時會為他的話思量幾分。

而自己,也不過是每次找些理由來見見她罷了。

可惜這些藉口太蒼白了,只有每逢他說起要納誰為妾時,她還會與他多談幾句,詳略得當地為他安排打點一切。

娶妻娶賢,誰人都說他的妻子最是賢惠。

箇中滋味,原來是只有自己才能消受。

崔沅還是低眉不說話,安靜得宛如一張嫻雅的古畫。

「我這一生,倒是只羨慕過一個人。謝泓他比我強太多了。」謝瀾終是似笑非笑地長嘆一聲,轉身拂袖離去。

待謝瀾的身影隱沒在轉角處一架鞦韆之後。這還是昔日謝家阿婉住的院子,後來她嫁了人,崔沅來後不久,謝夫人聽說她與謝瀾夫妻不睦,心道少年夫妻難免磕磕絆絆的,便收拾出了一間院子挪給她暫住,豈知暫住後來變成了長住。

她再也沒回去過。

這些年,她只是不斷地答應謝瀾納妾,也不知道時至如今,他那院子裡究竟儲了多少位美人,她也從來不去想,不去看。

崔沅回過眸,對春蟬道:「想必巫氏阿蘅也知道了北邊的消息,她藉機博點錢財周轉,想來是要搬出別院了罷。」

春蟬知道自家夫人聰慧,否則也不能協理這謝家多年,對崔沅的話她是深信不疑的,「只是那個巫蘅,她要離開作甚?她不是要等著十二郎的麼?」

「她倒是心高氣傲的一個人。」崔沅頷點頭,「昨日母親從宮中回來之後,她遣人來喚我前去過一回。」

春蟬也不知道這事,昨日她與侍女們撲流螢到深夜,未曾發現崔沅出去過,此刻經她一說,不由驚訝,「夫人……」

只怕不是什麼好事,崔沅面露苦色,她無奈地嘆道:「韶容夫人告訴母親,巫蘅除了讓謝泓神魂顛倒,也讓桓瑾之茶飯不思。而且巫蘅數度暗中與桓瑾之來往,瞞著謝泓,得隴望蜀,貪得無厭。」

「這……」春蟬也驚了,難怪昨日三位夫人臉色都不大好看,她訥訥道,「可是,韶容夫人如何得知的?她又有何憑證?」

崔沅清冷皎皎、如梨花浸月的面容,浮出淡薄的哂意,「這太容易。你可知道這韶容夫人是誰麼?」

春蟬自是不知,她還沒來得及搖頭,崔沅便道:「是巫蘅那位先前與桓九郎私奔的族姐。她生的那樣一副姿容,讓皇上很是喜歡,帶回宮中做了夫人。至於憑證,只需當場對證便罷,桓夫人自然清楚桓瑾之對那個髮簪的主人念念不忘之事,韶容夫人召了手底下的兩個人一五一十招認了。人雖然是她的,但這事卻不容有假,桓瑾之對巫蘅是否有意,幾位夫人找他二人對證,便可大白。」

「這……」春蟬真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了。

直是隔了老久,她才敢提聲問自家夫人,「夫人,這事您信麼?」

信?崔沅想起那日在閣樓上對著謝泓百般情切嬌憨的巫蘅,曾幾何時,她也是那般笑靨明媚宛如春花嬌妍的女郎,為誰萌動春心,為誰不顧一切……

那些情濃時自然流露出的反應,容不得作偽的。

「我信與否,實在不相干。方才忘了與五郎說起,春蟬你替我走一趟,讓他與謝泓寫封信,這事瞞著他終究是不好。」

春蟬咬唇又問:「十二郎難道不會懷疑巫蘅麼?」

崔沅淡淡地道:「旁人搬弄幾句是非罷了,你真當謝十二是個痴的?」

這倒不是,但男人的疑心病都是重的。若非如此,五郎與夫人也不至於到了這個田地。但春蟬還是聽了吩咐,趕著去追謝瀾了。

作者有話要說:  打了雞血在更!不說話的泥萌虐我千百遍,我偏要把泥萌當初戀怎麼辦?

不知道什麼時候把男主拉出來溜溜,嘿嘿。

☆、欺負巫蘅

黃昏時分桓瑾之來問母親安,燈花穗吐,桓夫人臉色蒼白地坐在席間,見了桓瑾之,竟在兒子開口前,從袖中猶豫地取出一隻髮簪,簪頭精緻地雕著一朵淡白色的木蘭,除此之外再無贅余飾物,玉是下乘的,但無比眼熟。

桓瑾之先是一愣,然而他苦澀地牽唇道:「母親,髮簪怎會在你這裡?」

桓夫人睨了他一眼,語氣不善地反問:「你素來不喜婦人近身,怎會貼身藏著此等婦人之物?你倒是與母親說說,這是何人所贈?」

桓瑾之壓低眉宇,晚煙一縷飄入窗欞,他的紫袍隱隱有暗紋的光澤細膩流淌,他潤如瑩玉的聲音沉了下來,「是一個朋友。」

桓瑾之的朋友。他桓家也是騰蛟起鳳的簪纓之族,桓瑾之身為嫡子,與他往來的大多是身份顯赫之人,誰人會送一支寒酸的玉簪,何況還是婦人用的下劣之物?

所以桓夫人是擺明了不能相信,她盯了桓瑾之幾眼,冷聲道:「你不說,母親也知道,這是那巫蘅給的,是也不是?」

她昨日進宮時,韶容夫人的兩個家奴早已供認不諱,桓瑾之對那女郎的貪戀之心竟到了這等地步,桓夫人自是深恨他妄信狡女,眼中早已噙了兩把淚水。可是她還沒發作出來,桓瑾之那怔愣驚愕的神色令她心中微生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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