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梨花想也不想便踏入其中,度丝毫未减,闲庭信步行走在这段狱级的凹凸不平之,每步像精准丈量过,一样大小。
她似乎根本无需思考,每走一步都恰好踏在石子之间的缝隙,仿佛连老爷都帮她,给了她逆的好运。
而她的耳环和头上配饰,就像被定住了般纹丝不动,只有微风吹过才轻轻摇晃,让人知道是能动的。
太后身边的掌事嬷嬷——秦嬷嬷惊了,沉浸后宫多年,她早练就了泰山崩于眼前而面不改色的定力,却没想到小小秀女让她如此震惊。
她知道那不是运气,这么密集的石子石块,以这个度,看也不看之下,是不可能凭运气就能完全避开。
正因如此才恐怖,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秦嬷嬷脑中忽然浮现一个荒唐的念头:这个秀女,脚下的每一步都是经过事先计算的。
但这怎么可能!
那么多石子石块,仅凭走下台时经过的匆匆一瞥,怎么可能计算出这么一条路线:保证每步大小一致的同时,又恰好落在石子的缝隙之间。
这要何等惊人的计算力和掌控力,才能做到如斯步!
这一幕极大冲击了李若仪,她急走几步,失态惊叫出声:“不可能,她是怎么办到的?!”
却无人能回答她,此刻秀女们都看呆了,仿佛在看人踏过人世间的凡路一般,满脸不敢置信。
就连厉嬷嬷和田嬷嬷都充满了不敢置信,看得痴。
周玉珍亦是一样,她嘴巴张大得能塞入鸡蛋,脑子一片空白,情不自禁往中央走去,想看看那还是她认识的武梨么?
快走到考校的必经之路时,被一个小太监扯了个趔趄,她险些摔倒,才回过神来。
梨花笑容丝毫未变,对李若仪极难的石子路,她如履平。
台上的人还未反应过来,她便已穿过噩梦般的石子路,朝前行去,离围观的人群越来越近。
每走近一步,众人受到的震撼也越大。
那迎面而来的风仪,浑然成的大家闺秀风范,举止间无一丝一毫的刻意之感。
即便周玉珍险些挡了梨花的道,她也如“麋鹿兴于左而目不瞬”的从容,依旧不疾不徐的朝前而去。
她就像一个生的王者,理所当然接受万众瞩目。
此刻全场寂静,仿佛开口说话就是一种不尊与亵渎。
便是李若仪在惊叫过后,都只怔怔看着眼前那人,没有再出声。
只有周玉珍,被小太监的那一扯,率先回过神来。
看着周围人的反应,连她自己方才都不自觉沉迷进去,她心底不由涌现一股妒忌和怨毒。
不,不对,这不应该是武梨,不能是武梨。
武梨就应该粗鄙蠢笨,为人所憎恶,被她狠狠踩在脚下!
周玉珍脸上浮出一丝狰狞,心底有把急迫的声音,让她必须得做点什么,阻止梨花走完这段路!
她低头掩饰自己藏不住的怨毒,却看到脚边有块小石子,那是李若仪裙子带过来的。
心念急转之间,她抬头匆匆扫了眼周围,见无人注意到她,银牙一咬,一脚踢向梨花,紧接着快收拾脸上神色,像无事生一般。
众人看得痴迷之时,忽见不知哪来的石子,直直朝着梨花破空而去。
此时此刻,无论看得惯梨花的,看不惯的梨花的,都忘了自己的立场,齐声惊呼:
“小心!”